九難長矛一提，說道：“且看是誰先殺了誰。”吳三桂伏在地下哼了幾聲，俄然躍起，搶過禪杖，猛向九難腰間橫掃。九難斥道：“不知死活的東西！”右手長矛一轉，已壓住了禪杖，內力收回，吳三桂隻覺手臂一陣痠麻，禪杖落地，長矛矛尖已指住他咽喉。吳三桂固然武勇，但在九難這等內功深厚的大妙手之前，卻如嬰兒普通，連一招也抵擋不住。他臉如死灰，不住發展，矛尖始終抵住他喉頭。

九難卻早看出了吳三桂所出招數的真意：“這惡人奸猾之至，他鬥不過李自成，便行此毒計。”

韋小寶向外看去，隻見沐劍聲、柳大洪等沐王府人眾，徐天川、高彥超、玄貞道人等六合會人眾，趙齊賢、張豐年等禦前侍衛，驍騎營的參領、佐領，都給反綁了雙手，每人背後有一名平西王府家將，執刀架在頸中。

韋小寶心想：“就算師父帶得我逃出昆明，這些朋友不免個個死得乾清乾淨，要殺吳三桂，也不忙在一時。”當下拔出匕首，指住吳三桂後心，說道：“王爺，大夥兒死在一起，也冇甚麼味道，不如我們做個買賣。”

“李自成打了個大敗仗，部下兵馬都散了。黑夜當中，他也跟我失散了。吳三桂的部下碰到了我，倉猝送我去獻給大帥。他天然歡樂得甚麼似的。他說人家罵他是大漢奸，但是為了我，負上這惡名也挺值得。我很感激他的情義。他是大漢奸也好，是大忠臣也好，總之是對我一片真情，為了我，甚麼都不顧了。除他以外，誰也冇如許做過。當時候我想，從今今後，能夠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了。甚麼一品夫人、二品夫人，我也不稀少，隻盼再也不必在很多男人手裡轉來轉去。”

韋小寶大聲道：“阿珂呢？那女刺客呢？”夏國相喝道：“帶刺客。”兩名王府家將推著一個少女出來，恰是阿珂。她雙手反綁，頸中也架著明晃晃一柄鋼刀。

李自成俯身拾起禪杖。九難倒轉長矛，交在吳三桂手裡，說道：“你兩個公公允平的打一架罷。”吳三桂喝道：“好！”挺矛向李自成便刺。李自成揮杖架開，還了一杖。兩人便在這小小禪房當中惡鬥起來。

陳圓圓“啊”的一聲驚呼，腦筋中閃過一個動機：“他要殺我！”噹的一聲，這一矛給李自成架開了。吳三桂彷彿發了瘋，長矛急刺，一矛矛都刺向陳圓圓。李自成大聲喝罵，冒死擋架，再也冇法向吳三桂反擊。

韋小寶躲在師父身後，大感奇特：“大漢奸為甚麼不刺和尚，卻刺老婆？”隨即明白：“啊，是了，他憤怒老婆偷和尚，要殺了她出氣。”

“第四天淩晨，我先醒了過來，見到身邊枕頭上一張冇涓滴赤色的臉，臉頰凹了出來，眉頭皺得緊緊的，就是睡夢當中，他也在憂愁。我想：‘這就是天子麼？他做了天子，為甚麼還如許不歡愉？’”

“哼，做不做福晉，那有甚麼大不了？不過我畢竟明白，他對我的情義，也不過是如許罷了。我從王府裡搬了出來，因為王爺要正式婚配，要立福晉。”

“他向周國丈把我要了去。過不了幾天，天子便命他去鎮守山海關，以防備滿洲兵打出去。但是李自成先攻破了北京，崇禎天子在煤山吊頸死了。李自成的部下捉了我去，獻了給他。這個粗暴的男人，就是崇禎天子在睡夢中也在驚駭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