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韋小寶去九難房中存候，卻見她已不彆而去，留下了一張字條。韋小寶拿去請徐天川一念，本來紙條上隻寫著“好自為之”四個字。韋小寶心中一陣悵惘，又想：“明天我問師父誰是天下武功第一，莫非這句話獲咎了她？”

當下韋小寶向師父、吳六奇、馬超興告彆。吳馬二人送出門去。

韋小寶因而說了碎皮的來源。陳近南越聽神采越慎重，聽得太後、天子、鼇拜、青海大喇嘛、獨臂尼九難、神龍教主等等大有來頭的人物，無不處心積慮的想獲得這些碎皮，而此中竟埋冇著滿清韃子龍脈和大寶藏的奧妙，當真做夢也想不到。他細問顛末景象，韋小寶一一說了，有些細節如神龍教教主教招、拜九難為師等情，天然略過不提。

九難揮揮手，叫他出去。韋小寶甚為奇特，漸漸踱了出去，心想：“師父的神采好生古怪，莫非這個天下武功第一之人，是她的老姘頭麼？”

陳近南走到窗邊，昂首望天，悄悄說道：“小寶，我聽到這動靜以後，就算當即死了，內心也歡樂得緊。”

建寧公主早就和韋小寶商討定當，見了康熙以後，如何奏報吳應熊無禮之事。一等公主退出，韋小寶便詳細說來。

康熙早已接到奏章，已覆旨準予吳應熊來京結婚，這時見到妹子和韋小寶，心下甚喜。

韋小寶道：“這老……”他“老婊子”三字幾乎出口，總算及時縮住，忙改口道：“老太太們年紀一大，這就胡塗了。師父，鄭王爺的家事你既然理不了，又不能獲咎他們，乾脆給他來個大家自掃門前雪，彆管他家瓦上霜。”

韋小寶道：“是。弟子亂七八糟，甚麼也不懂的。獲得這些碎皮片，也不過碰上運氣罷了。每一次都比如我做莊，吃了閒家的夾棍，天杠吃天杠，彆十吃彆十，吃得舒舒暢服。”

陳近南心想，這孩子賭性真重，淺笑道：“你曉得這事理就好。打賭勝負，冇甚麼大不了。我們圖謀大事，就算把性命送了，那也是等閒之事。但這包東西，天下千千萬萬人的身家性命都在上麵，可千萬輸不得。”韋小寶道：“是啊，我贏定以後，把銀子捧回家去，埋在床底下，斬手指不賭了，那就永久輸不出去。”

韋小寶大喜，說道：“腳底能抹油，打鬥不消愁。師父教了我逃竄的法門，那定是誰也追不上的了。”九難微微點頭，說道：“‘神行百變’，人間無雙，當年威震武林，本日卻讓你用來腳底抹油，恩師地下有知，定不肯認你這個冇出息的徒孫。不過除此以外，我也冇甚麼你學得會的本領傳給你。”

韋小寶心想：“昔日見到師父，他老是精力實足，為甚麼這一次老是想到要死？”問道：“師父，你在延平郡王府辦事，內心不大痛快，是不是？”陳近南轉過身來，臉有驚奇之色，問道：“你安曉得？”韋小寶道：“我見師父彷彿不大高興。但想世上再難堪的事情，你也不放在心上。江湖上豪傑豪傑，又個個對你非常恭敬。我想你連天子也不怕，普天之下隻鄭王爺一人能給你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