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句句都教韋小寶打從內心兒裡歡樂出來,不由眉花眼笑,說道:“婆婆姊姊,你這話可真對極了。我小時候幫人打鬥,用石灰撒仇敵眼睛,我幫他打贏了架,救了彆性命,但是此人反而說我使的是下三濫手腕,狠狠打我耳光。可惜當時婆婆姊姊不在身邊,不然也好經驗經驗他。”
廳門開處,一人走了出去,叫道:“小寶,你在這裡?”此人身材高瘦,神情超脫,恰是六合會總舵主陳近南。
韋小寶道:“他……他是我們會裡的兄弟,吳六奇吳大哥!”心下哀思,放聲大哭。
歸鐘目睹世人這般凶神惡煞的情狀,隻咳得兩聲,便暈了疇昔。
何惕守道:“你把他們三位扶起坐好。”韋小寶承諾了,先將歸辛樹扶起坐入椅中,又去扶歸鐘時,碰到他腰間圓鼓鼓的似有一個葫蘆,拉起他長袍一看,倒是個革囊。韋小寶獵奇心起,拉開囊上革索,探眼一看,俄然大呼起來:“啊喲,是個死人頭,他……他……瞪著眼在瞧我呢。”何惕守也覺奇特,說道:“他不知殺了甚麼要緊人物,卻巴巴的將首級掛在腰裡。你拿出來瞧瞧。”
何惕守淺笑道:“非論多短長的暗器,發射時總靠手力準頭。你武功也太差勁,除了這‘含沙射影’,彆的暗器也用不來。”當下將鋼針一枚枚插回盒中,要他捋起長袍,將鐵帶縛在他身上,鋼盒合法胸口,教了他撳動機括之法,又傳了配製針上毒藥和解藥的方劑,說道:“盒中鋼針一共可用五次,用完以後就須加出來了。我師父一再叮嚀,千萬不成濫傷無辜。這暗器本來是淬上劇毒的,現下喂的並不是要人道命的毒藥,隻叫人中了以後,麻癢難當,滿身冇半點力量。但你仍然千萬不成亂使。”韋小寶冇口兒的承諾,又跪下拜謝。
韋小寶卻大大的不覺得然,罵道:“辣塊媽媽,吳三桂是他媽的甚麼好東西了?”
韋小寶道:“對!這位婆婆姊姊隻怕她師伯,隻消連她師伯、師伯老婆一起都殺了,反而冇事。雙兒,你去打一盆冷水來,可不要那廚房裡下過藥的。”
韋小寶道:“你師父定是要你試著射他,先有了防備,倘若俄然之間射出去,他白叟家武功再強,這類來無影、去無蹤的暗器,又怎閃躲得了?”何惕守道:“當時候我跟師父是仇家,正在惡鬥。他不是叫我試射,事前完整冇曉得。”韋小寶道:“這就是了。你師父正在全神灌輸的防你,這才避過了。倘若當時候你向東邊一指,轉頭瞧去,叫道:‘咦,誰來了?’你師父必然也向東瞧上一眼,當時你俄然發射,隻怕非中不成。”何惕守歎了口氣,說道:“或許你說得不錯。這鋼針上餵了劇毒,我師父當時倘若避不過,便已死了。當時我可並不想殺他。”韋小寶道:“你心中愛上了師父,是不是?”
歸鐘道:“此人是廣東的大官,平西王說他是大漢奸,保定了韃子天子。平西王要起兵打廣東,非先殺了他不成。平西王送了我很多補藥,吃了治咳嗽的,又送了我白老皋比。我媽說的,大漢姦非殺不成。咳咳,此人武功很好,我……我跟媽兩個一起打他,才殺了的。你們快放開我,放開我爹爹媽媽。我們要上北京去殺韃子天子,那是大大的功績……”
韋小寶傳聞要割去一隻手,才拜得師父,提起手掌一看,既怕割手疼痛,又捨不得,神采甚是遲疑。何惕守笑道:“師父是不消拜了,我也冇時候傳你工夫。我有一件很好玩的暗器,這就送了給你,免得你內心叫冤,白磕了頭,又叫了一陣‘師父姊姊’。”韋小寶道:“師父姊姊,那決不是白叫的。你就是不傳我工夫,不給我物事,像你這般仙顏女人,我多叫得幾聲師父姊姊,內心也歡愉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