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是一步步引申的，這不再是辯白善惡，而是教誨政治技能。熊荊還未答覆，宋玉又問向其他門生：“你等為鄭伯，如何對於祭仲？”

“敢敬告大王：現在不是立大子之時。”鴉雀無聲的太廟，觀曳的聲音連門外的仆臣都聽得見。

何為不器？熊荊的瞭解是不以知識為中間、不以分數為第一，蘭台學宮不培養本科、碩士、博士或者工程師，那是庸人的尋求；學宮培養的是真正的貴族，其脾氣言行必須合適君子風采，如此，大學大成以火線能助國君管理國度、教養萬民。

龜甲上儘是火灼的兆紋，形似一個個‘卜’字，這也恰是‘卜’字的由來。他麵前的這片龜甲有些‘卜’字一撇是向下的，此為不吉；有些‘卜’字一撇是向上的，此為吉，但是奇異的是，龜甲上的兆紋竟然前所未見，他細心的看了又看，確切是前所未見。太一神保佑！

小門生都是孩子，固然遵循學宮端方王族餘子八歲退學（太子不退學宮，於東宮由楚王請專門的徒弟教誨）、公族嫡子十三歲退學，餘子庶子十五歲，如此方卓顯品級尊卑，可這個故事還是太暗淡太龐大了些。和之前一樣，宋玉講完這個故事環顧統統門生相問：“有不解乎？”

“……”熊荊沉吟，不答反問：“敢問先生：祭仲為鄭之大夫，如何專斷了權力？”

“先生，我將祭於太廟，卜之為吉方行事……”又一個門生跪立答覆，可他的答案頓時被人辯駁，“卜以決疑，不疑何決？亂國之人當速殺之。”

全班門生都靜下來聽熊荊作答，聽聞他的答案是‘親殺之’，坐在後排的陸蟜高喊一聲‘善’，而答之‘以楚國為盟驅祭仲出鄭’的逯杲卻忍不住點頭長歎：荊王子太年青了！其他門生神采各彆，也有很多人挑選殺掉祭仲，可他們不是親身脫手，而是要換一個能成事的臣子。

都說當代的事物定讓前人震驚不已，可前人的教誨必會讓先人自愧不如。學宮先生傳授給門生的不但僅是知識，傳授的最首要的是心脾氣操，以肄業生聳善抑惡、明德知則。開學第一天，教《春秋》的宋玉就說了上麵那段話，然後贈送門生四個字：‘君子不器’。

“讓臣子殺其外舅，不仁；王者避於臣子身後，不勇。不仁不勇，何故為王？”

楚王滿臉迷惑，春申君黃歇卻非常絕望，觀季收了他的重金，即便不相幫也不會公允。而刻在龜甲上的命辭他也曉得，得如此之成果……記起前次也是功虧一簣，他不由想到：莫非先王真的不肯悍兒為楚國之王？

“現在不是擇立大子之時。”觀曳還是之前的觀點：不是神明先王不佑，是時候未到。

對於專斷國權之人，不是殺就是驅，這是門生們答案的總結，也確切冇有更好的體例。宋玉再問時，熊荊隻道：“我親殺之。”

“先生：門生無不解。”熊荊跪立相答，他之前貌似聽過‘謀及婦人，宜其死也’這句話，冇想到出自這裡。

“嗬嗬。”宋玉較著一愣，然後笑出了聲，他點頭嘉許：“善，大善。祭仲為鄭之大夫，他能專斷於鄭國，公室衰弱了。子荊你如何措置？殺之？盟於大國驅之？”

龜甲送到觀曳之前他已經在禱告了，在兄長的壓服下，他已經冇有助荊王子為王的心機，但麵對這片決定楚國將來王權歸屬的龜甲麵前，他仍有些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