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曉得了?”
陶罐裡浮起的油花映著冷月,俄然有人從背後抱住我,龍涎香混著酒氣噴在頸側:
更鼓敲過三響時,西邊俄然騰起火光。
我撫過他扭曲的麵龐,
皇後戴著金絲手套坐在暗處,像隻富麗的毒蜘蛛。
他攬我入懷的手在顫抖,龍袍下襬沾著冷宮的槐花
天子指尖殘留著貴妃唇脂的甜膩,摩挲著我耳後胭脂蠱留下的紅痕:“你這雙眼睛,倒讓朕想起故交。”
“奴婢笑那白綾不敷長,”
慎刑司的嬤嬤扒開我指甲蓋倒辣椒水時,我盯著梁上懸著的白綾笑出聲
我重重叩首,發間木簪俄然斷裂,
琉璃亭建成那夜,我把合歡散混進犀角香。
《三》
我跪在錦墊上給皇後揉腿,她足踝套著九鸞金環,每動一下都似黃鶯啼鳴。
——那碗本該餵給我的紅花羹,現在正在腐蝕她年青的血肉。
皇後尖叫著衝進火海,金絲麵罩熔化後暴露的,竟是國師充滿咒文的臉。
她腕間飄來的龍涎香裡摻著麝香,熏得人頭暈目炫。
宮人尖叫著“冷宮走水”,我披衣站在廊下,看那烈焰中模糊有人影起舞。
“姐姐。”
天子突入時,我正用金釵劃破掌心。
——和天子隨身戴著的恰好配成一對。本來官方傳聞竟是真的,帝後本是同宗兄妹。
那日替她清算床褥時,暗格裡除卻巫蠱人偶,另有半塊雙魚玉佩
他腰間玉佩撞在青銅獸爐上,收回空靈的悲鳴。
我在銅鏡裡瞥見另一個本身。
“奴婢願為娘娘試妝。”
當年我在蒼梧山救下渾身是血的六皇子時,他胸口也趴著如許的蠱蟲。
我伏在貳心口抽泣,舌尖嚐到血腥氣。
盜汗滲入後背時,我瞥見妝台暗格裡暴露的半截人偶。
三個月前,我還是太病院最低等的藥婢。
——那邊麵裹著的,清楚是隻長滿人臉的蜘蛛。
《七》
“你覺得逃得過因果?”
小寺人哆顫抖嗦捧來毒酒,杯中映出張稚氣未脫的臉
“琰郎可知,”
他們心口嵌著半塊殘玉,與我現在手中的玉佩嚴絲合縫。
他瞳孔裡映出我妖異的笑,七竅俄然鑽出紅線般的蠱蟲。
毒牡丹開遍瑤華宮那日,我見到了真正的雙魚玉佩。
她腳踝猛地一擰,我聞聲本身腕骨收回清脆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