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北風捲著枯枝劃過琉璃瓦，收回近似骨哨的淒厲聲響。

三今後遊街示眾，朱雀大街的雪粒子混著爛菜葉砸在囚車上。

您說如果把京官們的踥蹀帶都熔了，夠不敷修整黃河堤壩？"

前日我們在王府門前公佈施糧的場景還曆曆在目，老婦人充滿溝壑的笑容，孩童攥著麥餅蹦跳的模樣，像精密的針腳縫進心口最柔嫩處。

滿架賬冊落著灰，唯獨最底層那本嶄新得可疑。

當衙役押著贓官們遊街時，有個梳雙丫髻的小女人俄然朝我擲來朵木芙蓉。

我盯著那串滾進泥水的山查果，俄然想起大學時被籃球砸中額頭的體育課。

濃墨在宣紙上漫成猙獰的虎倀，恍忽竟像是禦書房裡那方九龍璽的紋樣。

那些跳動的光斑在他瞳人裡碎成金箔，裹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素，竟讓我想起嘗試室裡見過的鈉塊投入水中時炸開的燦爛。

我裹著狐裘縮在茶館雅間，看樓下百姓舉著舂米杵追打贓官，俄然感覺喉嚨發緊。

賣貨郎撲通跪在雪地裡叩首如搗蒜，說他毫不是要行刺。

趁他們分食芙蓉酥的工夫，我閃身鑽進裡間。

"王爺把穩，這花汁染了衣裳可不好洗。"我笑著要替他拂去，卻被他捉停止段。

"王妃娘娘，這處所肮臟......"

但流言比融雪更快滲進磚縫。

晨光漏過雕花床帳在他側臉投下碎金，他抓住我亂晃的赤足塞回錦被裡："顧大善人，再擔擱時候，本王可要誤了早朝。"

"張大人好記性。"我指尖劃過賬冊上草率的數量，"上月撥給哀鴻的兩千石粟米，倒比王爺生辰宴上的蓮子羹蒸發得還快。"

我們蹲在粥棚給孩童發糖瓜，有個紮紅頭繩的小女人非要給我唱兒歌。

遠處宮牆方向俄然亮起火光，又很快暗下去，像是被掐滅在掌心的螢蟲。

向翊俄然拽著我後退半步，冰糖葫蘆的竹簽擦著他護頸飛過，釘在身後的榆木柱上直顫抖。

當晚路過醉仙樓時，我聞聲二樓傳來酒客的轟笑："傳聞賢王府的米缸比太倉還滿？"另一個聲音打著酒嗝應和："施小惠拉攏民氣，怕不是要學陳橋驛..."

幾個書吏正圍著炭盆烤火，見我來倉猝將甚麼往身後藏。

我在刺史府後院找到賬房時，青磚地上還留著拖拽米袋的陳跡。

我攥緊帳本回身，正撞上戶曹參軍漲成豬肝色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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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風捲著雪片撲出去，我瞥見他下頜繃成拉滿的弓弦，喉結轉動著嚥下未出口的嗬叱。

街邊"忠孝仁義"的牌坊在暮色裡投下長長暗影，像道永久擦不潔淨的墨痕。

我盯著他腰間新換的蟠龍玉佩——那清楚是皇子及冠時纔會犒賞的製式。

我揉著發麻的胳膊正要辯駁，卻見他從懷中取出個油紙包。

變故產生在臘八那日。

傍晚的光影裡，他眸中翻湧的星火幾近要將我灼穿，彷彿初見那日海棠樹下，他隔著滿地碎瓷望過來的眼神。

"吃糖補腦。"他板著臉把糖塊塞進我嘴裡，指尖掠過我唇瓣時燙得像塊火炭，"免得某些人半夜說夢話都在背《齊民要術》。"

她凍裂的指頭攥著我大氅流蘇，荒腔走板地唱"賢王殿裡住菩薩，撒完粟米撒雪花"，惹得四周婦人都笑出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