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堂木落下的頃刻,我聞聲人群裡傳來孩童的喝彩。
我替他係披風時摸到後背嶙峋的骨頭,硌得指尖發疼。
五更天的梆子敲到第二聲,我踢開太病院落了灰的暗閣。
晚風捲著張伯新紮的白燈籠掠過牆頭,那上麵不知被誰用硃砂畫了隻振翅欲飛的孔雀,尾羽紋路與太病院暗格裡的孔雀翎完美重合。
我倉猝扶住他後仰的身材,他冰冷的手卻死死攥住我腕上的玉鐲:"瑤瑤...咳...西市...冰糖葫蘆......"
你每夜都能聞聲枉死者的哭嚎吧?
"王爺!"影衛撞開門的刹時,我藏在袖中的毒鏢差點脫手。
(續寫部分)
暮色染紅朱雀街時,我蹲在糖畫攤前熬著新配的藥。
他握著我的手在訊斷書上蓋印,硃砂混著咳出的血,在宣紙上洇成詭異的紫。
我盯著他顫抖到握不住筆的右手,俄然翻開他衣袖。
"賣糖畫的張伯上月纔給孫兒辦滿月酒。"我掐緊竹筒裂縫,碎屑刺進掌心,"這符咒是苗疆求來的噬魂符,要取嫡親指尖血畫就。"
當蠱蟲嗅到薄荷混著曼陀羅的甜香,失控的貂群俄然撲向街角藍衣人。
昨日剛紮好的防風簾破了個大洞,十幾包藥草被撕得稀爛,碎葉間混著某種植物的齒痕。
暮色漫上來時,向翊在檢察輿圖時打翻了第三盞茶。
我攥緊淬毒的銀針轉頭,瞥見向翊靠在門框上吃我剩下的桂花糖,月白中衣領口沾著新奇血跡,眼底卻凝著拂曉時分最清澈的天光。
晨霧漫過朱雀街時,我往張伯糖畫攤的銅鍋裡扔了把野薄荷。
雨絲斜斜切過青瓦,春桃俄然指著藥棚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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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第七隻毒貂撞進圈套時,靛藍衣角的影子終究從槐樹後閃出,腰間的孔雀金鈴在風裡碎成冰裂的脆響。
蛛網纏住的手劄嘩啦啦散開,某頁夾著的孔雀翎羽上,金粉紋路與死雀尾羽如出一轍。
我手一抖,藥勺磕在鍋沿收回刺耳聲響。
銅鍋裡翻滾的褐紫色汁液俄然爆開氣泡,飛濺的液體在青石板上灼出焦黑的洞。
向翊抓過佩劍就要起家,被我按住肩膀硬塞回軟榻:"演戲要演全套,我的病秧子殿下。"
簷角積雨滴在青石板上,濺起細碎銀珠。
濃厚的藥香混著他袖口的沉水香劈麵而來,我額頭磕到他胸前的銀鏈,涼得激靈——那鏈子墜著的翡翠貔貅,還是客歲他生辰我順手從闤闠淘的假貨。
向翊俄然將我今後扯了半步,簷下暗影裡閃過半片靛藍衣角。
那人袖中躥出的蠱蟲撞上我撒出的雄黃粉,滋滋冒著青煙墜地。
春桃假扮的"賢王妃"正在盤點藥材,發間珍珠步搖在月光下晃成流螢。
"三年前你爹貪墨賑災銀兩,害得北疆凍死三千流民。"向翊不知何時撐著竹骨傘呈現在我身側,慘白臉上浮著不普通的潮紅,"現在又用疫病害人,當真是家學淵源。"
窗外巡查的梆子聲忽遠忽近,他垂垂冰冷的指尖在我發間穿越:"瑤瑤,把我鎖進地窖......"
向翊倚在軟枕上剝鬆子,剝一顆就往我荷包裡塞一顆,案頭堆著的軍報被他折成了歪歪扭扭的紙鶴。
向翊俄然狠惡顫抖,指縫間排泄的血珠滴在我石榴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