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那邊一看，並無急事，陸子修也已早早分開。

王述之讓他這豪放的飲法驚得目瞪口呆，見他猛地咳嗽起來，倉猝放下酒壺，俯身在他背上拍了拍，哭笑不得：“你究竟會不會喝酒？”

“唉……老天帶你不薄！”司馬善抬手在他肩上沉沉拍了拍，刻薄的手把握成拳，又不輕不重地按了兩下，難抑衝動，“這算是因禍得福啊，現在身子冇病冇災，又能行走自如，真是比甚麼都好！”

二人隻隔了一張矮幾，近得呼吸可聞，船艙內燭火幽幽，襯得王述之一對笑眸更加流光溢彩，司馬嶸忙垂眼。

王述之輕拂廣袖，抬手支額，非常閒適地盯著他，目光落進他那對深深的黑眸中，頓如置身白霧滿盈的幽潭，看不見水麵，亦看不見水底，成心一探究竟，卻讓白霧纏繞此中，脫身不得，如此過了半晌，便不自發傾身靠近一些。

司馬嶸：“……”

王述之不疑有他，隻是定定地朝他看了一眼，笑容滿麵地揮揮快意：“去罷。”

不管國度強大與否，都城永久都是最不缺繁華的金粉之地，此時街道兩側已是燈籠高懸，沿途又設有夜市，熱烈非常，司馬嶸徐行走至清幽處，一抬首便可瞥見滿天星鬥，心中俄然有些感慨。

“回丞相，部屬酒量不濟。”

司馬嶸道：“兄長如何肯定宮中那人並不是我？”

王述之衝他招了招手，笑道：“方纔碰上吳大人了，我聞見他船上香味濃烈，便討了些酒菜過來，你嚐嚐。”

司馬嶸自嘲一笑，持續往前走，卻俄然聽到一聲熟諳的鳥鳴，眸底一亮，倉猝昂首朝發聲處望去。

司馬嶸想起那吳大人當時一臉遺憾的模樣，忍不住笑起來。

此時夜幕下一片烏黑，司馬嶸微微眯起雙眼在黑暗中尋覓，耳入耳到那鳥鳴聲再次響起，目光微轉，落在一座酒坊的樓頂上，唇邊立即浮起一抹含笑。

皇兄果然冇令他絕望。

“多謝丞相，部屬已經飽了。”

京中住的大多非富即貴，店家見他一身仆人扮相，卻也不敢輕待，忙遣小二上前問候。

王述之忽地俯身，靠近了看他：“遇著甚麼功德了？這麼歡暢？”

司馬嶸正餓得慌，道了聲謝便在他劈麵正坐，問道：“不知是哪位吳大人？”

好不輕易止了咳，緩了神采，司馬嶸明顯已經氣得咬牙切齒，麵上卻隻能忍著，躬聲道：“部屬失禮了，丞相恕罪。”

一片暗影覆蓋而來，司馬嶸微微醒過神，黑眸輕動，抬眼看他。

司馬嶸道聲謝，出了丞相府便往衣鋪方向走，到了那邊卻過門不入，拐個彎穿太冷巷，走至另一條大街上，一起都微微垂著頭，幸虧穿著簡樸，並未惹人重視，最後順利走進一家酒坊。

司馬嶸見他眼眶微紅，本身也不免濕了眼角，深吸口氣，笑了笑：“讓兄長擔憂了。”

司馬嶸暗自心驚，想著本身常日裡雖不會像王述之那樣張狂大笑，可也不是冇笑過，一時有些不敢肯定，究竟是本身功力退步，還是王述之的眼神過於暴虐，忙安閒地抬眼看他：“想不到丞相竟是喊部屬過來用飯的，部屬正餓著肚子，便忍不住有些欣喜。”

司馬嶸眼角緊了緊，心中頓時一片亮堂。

司馬嶸走出裁縫鋪，想著王述之還在畫舫上，就冇急著歸去，這是他重生以來頭一回得自在，可貴有機遇伶仃出來，便忍不住決計放緩腳步，邊走邊打量這陌生的建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