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丞相，部屬酒量不濟。”

司馬嶸隻感覺頭暈暈乎乎，彷彿秦淮河起了風波，全部畫舫都閒逛起來，一抬眼，廊柱下的燈籠也便得恍惚不清，心中暗叫不妙，趕緊穩了穩身子，閉緊嘴巴再不開口多說一個字。

王述之見他神采呆滯遲緩，好笑之餘，心底卻俄然飄出一絲極淺的酸澀，忍不住抬手在他下頜捏了捏，低聲道：“常日就不見你蕭灑，喝醉了也要如此強撐，不累麼？”

“陸子修才名遠播，天然要提到。”

司馬嶸敏捷掃視大堂，見無麵善之人，便微微一笑，拱手道：“家主命鄙人前來會一名姓賈的客人。”

“此事說來怪誕，本來覺得本身死了，醒來卻變成彆人，你就當是見了鬼罷。”司馬嶸說得含混，決計冇有提起那多出的三年，心道：現在已然重活，那三年的事便如過眼雲煙，再不會產生了。

司馬善倉猝跟著坐在一旁，持續盯著他的臉瞧，百思不得其解：“究竟如何回事？”

王述之見了，大笑不止：“這才一杯，你就醉了，哈哈哈哈，是我不對，好了，你接著吃。”

雅間的門回聲而開，司馬善神采平靜地將小二打發走，門一關，立即就耐不住獵奇心，大步衝到司馬嶸跟前，盯著他上高低下打量，恨不得將他從裡到外翻個透辟，小聲問道：“你真是二弟？”

司馬嶸自嘲一笑，持續往前走，卻俄然聽到一聲熟諳的鳥鳴，眸底一亮，倉猝昂首朝發聲處望去。

司馬嶸眼角緊了緊，心中頓時一片亮堂。

“多謝丞相。”

司馬嶸見他眼眶微紅，本身也不免濕了眼角，深吸口氣，笑了笑：“讓兄長擔憂了。”

司馬嶸道：“兄長如何肯定宮中那人並不是我？”

王述之見飯菜所剩未幾，便點點頭，笑著起家，趁便將他也拉起來：“那就歸去罷！”

司馬嶸咳得撕心裂肺，聽他這麼問才反應過來，陸子修必然是甚麼都冇說，他方纔或許隻是覺得本身推委不喝，便用心拿幌子欺詐，想不到本身謹慎過甚反倒上了當。

“嗯？”王述之麵露驚奇，“那為何陸公子說你是隻大酒罈子？”

“……”司馬嶸眼角一跳，心中悄悄叫苦，這陸公子究竟是來謀官職的還是來拆台的？見王述之已將一杯倒好的酒推至麵前，隻好道了聲謝，硬著頭皮舉起來，咬咬牙，斂息屏氣狠狠一飲而儘。

王述之輕拂廣袖，抬手支額，非常閒適地盯著他，目光落進他那對深深的黑眸中，頓如置身白霧滿盈的幽潭，看不見水麵，亦看不見水底，成心一探究竟，卻讓白霧纏繞此中，脫身不得，如此過了半晌，便不自發傾身靠近一些。

司馬嶸聽到腳邊一聲輕響，垂眼看了看，不慌不忙地俯身拾起來支出袖中，並未昂首，隻是握拳抵在唇邊悄悄咳了一聲，以後便不疾不徐地分開。

司馬嶸在席上坐下，笑道：“皇兄彆來無恙。”

司馬嶸不知該如何作答，許是酒勁來得過快，思路便轉得慢了，一時竟顯得有些癡鈍。

不管國度強大與否，都城永久都是最不缺繁華的金粉之地，此時街道兩側已是燈籠高懸，沿途又設有夜市，熱烈非常，司馬嶸徐行走至清幽處，一抬首便可瞥見滿天星鬥，心中俄然有些感慨。

此時夜幕下一片烏黑，司馬嶸微微眯起雙眼在黑暗中尋覓，耳入耳到那鳥鳴聲再次響起，目光微轉，落在一座酒坊的樓頂上，唇邊立即浮起一抹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