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子籍站在原地,直到兩人的背影化成兩個小斑點,再也看不見了,才朝皇城方向走去。他方走了兩步,便忍不住一陣狠惡的咳嗽,苗條的身材如同風中的落葉,不竭顫栗。半刻鐘後,抬手擦掉嘴角的鮮血,重新蒙上麵,若無其事的持續行路。
商定好路程,齊子籍暴露個光輝的笑容:“這件事說好了。皇兄有事前去忙吧,子籍不打攪了。”他收起長劍,抱拳施禮。
顏硯趕到時,柴情身邊的侍衛隻剩一人,正搏命護在他身前。他半張臉上都是鮮血,身上的衣服也破裂不堪,頭上的銀冠不曉得甚麼時候弄掉了,頭髮披垂下來,耷拉在胸前。臉上的神情倒是非常安靜,隻在看清來人的那一刹時,稍稍變了變。
“皇兄?”齊子籍一臉不解,在顏硯很久的諦視下,終究收起了臉上一向掛著的笑。
“我就曉得皇兄最疼我。”齊子籍笑出了八顆白牙,“不如皇兄現在就跟我一起走吧。”
顏硯躊躇起來。
小廝猜疑的看了他一眼,李忠從袖子裡取出一個荷包,塞進小廝手中:“費事了。”
顏硯一步步地走至柴情的麵前,柴情身邊的侍衛當即攔在他麵前。
“爺,風太大了,要不要停一下?”簡三勒緊馬韁,問道。不久前,他和顏硯二人趕至明王府後,被奉告西山大營出了事,明王剛回到王府,就被大營守將帶走了。
話說到這裡,另有甚麼不清楚的,之前的猜想被證明,顏硯部下的力道減輕,手背上青筋直起:“你派人......”
一旁的簡三見此,乘機走到顏硯身後,警戒地諦視著蒙麪人。
顏硯正在安撫有些暴躁不安的馬,剛要開口,嗅到了氛圍中濃烈的血性味。他的眉宇不由得緊皺起來:“到底――”話未說完,俄然從馬背上飛身而起,腰間的長劍在刹時出鞘。
他的全部手掌完整貼在男人臉上,鹵莽地磨蹭著男人的臉,想將這些礙眼的血跡擦潔淨,卻冇想到越擦越擦不潔淨。越是擦不掉,他越是用力,彷彿隻要將這些礙眼的東西擦掉,他的內心便能夠重歸安靜。
簡三和簡七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瞥見了深藏的憂愁。恰是風雨欲來,山滿樓。
蒙麪人愣怔了下,抬手扯下臉上蒙麵的紗布,暴露一張與齊子簡有五分類似的麵孔,劍眉星目,眼窩略深。
顏硯再次乾脆的點頭。
將昨晚產生過的事重新梳理一遍後,顏硯發明瞭本身思惟中的縫隙,他立即鑽出馬車,出聲道:“簡三,隨我去明王府。簡七,盯著外使館。”說罷,跳上馬車翻身上馬,朝明王府的方向奔馳而去。
彷彿被勾引似得,他伸手碰了碰男人臉上的血漬。指尖的液體,黏稠、溫熱,帶著腥味。即便明曉得,這些血能夠不是男人的,就算柴情死了,男人也不必然會死,他還是忍不住煩躁起來。
“下去吧。”
齊子籍又道:“皇兄不曉得,齊國都城的梨花,本年開得可盛了,我把皇姐當年埋下的梨花釀挖了出來,味道還和當年一樣甜美哩!”
望著麵前的男人,顏硯嗓子一陣乾澀,心臟彷彿被甚麼堵住了一樣,胸口悶悶的,很不舒暢。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甚麼,卻不曉得該說甚麼。
他對柴情總有一種說不出的熟諳感,那種如同遮了層白紗般的恍惚,讓他忍不住想揭開紗布,看清楚對方的真臉孔。但內心深處,又有些許奧妙的龐大情感,怕真正的‘柴情’,會讓他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