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嘎子說,剛纔我去池子裡撈錢,撈了老半天也不見返來。他覺得出了甚麼事,趕疇昔看,就見我跟傻子似的坐在池子裡又哭又鬨,嘴裡還喊著“銅板兒”“不想死”之類的話。他覺得我中了邪,又不敢喚醒我,隻能在一旁乾焦急。成果我忽地從池子跳下,兜著錢就要跑。他覺得我演戲呢,想獨占這些錢,情急之下喊了我一聲,然後我就跑了。
“你這娃兒,叮囑你的話半點聽不出來。”我爺轉過身來,讓我把一碗苦得肝顫的藥喝完,“爺要再晚到幾秒,你這條小命就算交代了。”
我爺讓我伸脫手去,和他的手抓在一起。我倆像武俠片裡師徒傳功一樣坐了好久,四周靜得嚇人,隻聞聲河麵不時吹來的風聲。
正冇做理睬處,一團白影忽地一下,繞到我爺身後,直挺挺地正對著我。
我瞪大了眼睛,抱著膝蓋問:“爺,你說的那東西,是二嘎子?”
烏黑的廟門下,二嘎子的臉俄然變得慘白,像用白漆刷過普通;臉上也冇了先前活潑的神采,變得跟池邊的石龜一樣古板。他死死地拽著我的手腕,嘴裡機器地念著:“月光光,錢光光;好朋友,分光光……”大量的水從他眼睛、耳朵、鼻子裡,漸漸淌了出來。
我打眼望去,見那人影的胳膊和腿公然頎長頎長的,很像之前在小人書裡見過的妖怪,嚇得倉猝捂住嘴,問二嘎子現在該咋辦。二嘎子在我耳邊悄聲道:“那東西擋著咱下山的路呢,咱不能自個兒奉上門去。彆慌,咱往廟裡跑。我姨說過,那些臟東西進不了廟。”
給他這麼一說,我也感覺我爺明天有些變態:我打小冇見我爺哭過,更彆說這麼低聲下氣地和我說話。怪叫他會喊我自個兒來還錢,合著那壓根兒就不是我爺。
也不曉得過了多久,我耳邊俄然傳來“嘩啦”的水聲。
“那你還喊我自個兒上去。”我嘟噥了一句。
那人拉住我道:“瞎跑甚麼,見著鬼了?”
我聽出那是我爺,想起家應他。二嘎子用力拍了我腦門一下,急道:“這麼不長記性?”不等我辯白,他接著道,“你看細心咯!人的胳膊和腿有那麼長?那麼細?”
我不敢再往下想,總感覺身後那聲音越來越近,大呼一聲,拔腿就往山下跑。
二嘎子臉上也有了懼意,說我必定是見著鬼了,我爺鐵定是假的,搞不好就是守著池子的老王八變的,目標就是不讓我們把錢帶走。這地兒不潔淨,我倆得從速分開。
我問是啥事。我爺似笑非笑道:“二嘎子死得蹊蹺。你跟他熟,幫爺喊他上來,爺要問他幾句話。”說完也不管我樂不樂意,本身掩門出去了。
我嚇得哇哇大呼。眼看就要被他拽進廟裡,我爺大喊:“鏡子!用鏡子照他!”
我想著後怕起來,緊了緊被子,問我爺我現在是不是安然了。
我爺感喟道:“你不懂,那東西怕爺。爺要跟了去,那東西覺得你不是來還錢,是來收它的。它要惱起來,隻怕不會諒解你,要纏你一輩子哩!”
有東西上來了!
醒來時天已大亮。我爺滿臉憂愁坐在床邊。我心不足悸,往靠牆的位置挪了挪。
我問他昨晚是如何回事,咋我俄然就昏疇昔了。我爺麵色陰沉,說二嘎子的死公然不簡樸,他是被人害死的。他要上山看看,讓我好好待在屋裡,不管誰來拍門都不準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