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爾旦嚇得神采慘白,瞪大雙眼,驚駭道:“我與您夙來無冤無仇,為何這般害我?”陸判抬眼,咧嘴一笑,暴露兩顆虎牙,安撫道:“彆怕,我這是在幫你換顆慧心。你生性豪放、心胸熱誠,可缺了顆聰明機靈的心,文章才老是差些火候,難有轉機。”
得意了慧心,朱爾旦仿若換了小我,書房的燭火徹夜透明,他埋首書卷,日夜苦讀。疇前晦澀難懂的文籍,現在看一眼便融會貫穿;提起筆寫文章,靈感滾滾不斷,筆墨似有了靈魂,從筆尖傾瀉而出。經心砥礪每一篇新作時,他時而皺眉深思,時而奮筆疾書,幾次咂摸、點竄,不放過任何瑕疵。
今後,朱爾旦申明漸起。一日,文社同窗圍過來,傳閱他的新作,有人讚歎:“朱兄,這真是你寫的?文采斐然、觀點獨到啊!”師長也捋著髯毛,讚成地點頭:“爾旦邇來進步神速,今後必成大器。”朱爾旦拱手稱謝,內心清楚,這份奇遇是陸判的奉送,閒暇時便盼著陸判再來,好劈麵稱謝,趁便請教更多學問。
文社裡,那些往平常嘲弄、諷刺他的同窗,傳閱著他的闈墨,瞠目結舌,麵麵相覷。有人難以置信地低語:“這真是朱爾旦寫的?昔日阿誰鈍拙墨客,怎就一夕演變了?”世人細究之下,才探得他與陸判的奇遇,不由心生羨慕。
朱爾旦躺在床上,滿心忐忑,一夜無眠。好不輕易熬到天亮,他迫不及待解開衣衫檢察,隻見肚皮上的創口已然完病癒合,隻留下一道細細的紅線,泛著微紅,觸碰也無痛感。起家活動一番,朱爾旦隻覺神清氣爽,腦袋前所未有的腐敗。
趁熱打鐵,朱爾旦又皺起眉頭,滿臉憂?,歎道:“陸判,您可知製藝之道?這八股文章,但是我等墨客博取功名的拍門磚,我苦學多年,卻不得方法,寫出來的文章總差燃燒候,您給指導指導。”
朱爾旦聽了,嘴角的笑意微微一僵,眼中閃過一絲落寞,不過轉眼即逝,想到現在的演變,又滿足地笑了笑,詰問道:“那何時能有所斬獲呢?我也盼著早日考取功名,不負您的期許。”陸判抬起手,掐指一算,神采篤定,眼裡透著看破宿命的通俗:“今歲你鴻運當頭,科考必拔頭籌,放心籌辦去吧。”
陸判指了指肉塊,不緊不慢地解釋:“這便是你的心。你寫文章時腦筋轉得慢,是因心竅堵塞。我剛去冥間,在萬千民氣當中精挑細選,尋到這枚絕佳的,給你換上,留下你本來那顆,補上陰司的缺數。”
一天夜裡,朱爾旦又多喝了幾杯,醉意昏黃,先行睡下。陸判單獨坐在桌前,自斟自飲,還時不時點頭晃腦,念幾句詩詞。半夜,朱爾旦在睡夢中忽覺臟腑一陣劇痛,“嘶”的一聲驚醒過來,盜汗浸濕被褥。睜眼一看,陸判正端坐在床邊,神情專注,雙手探入他腹中,竟將他的腸胃緩緩扯出,一條條細心清算著。
說著,陸判伎倆純熟,安閒不迫地將清算好的腸胃放回腹中,雙手悄悄一合,肚皮刹時癒合如初,隻拿朱爾旦老婆的纏足布在他腰間悄悄一束,權當加固。朱爾旦驚魂不決,抬手摸摸肚子,隻覺微微麻痹,並無大礙。這時,他瞧見陸判把一團肉塊置於桌上,心生迷惑,問道:“陸判,這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