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呈燃了一盞燭火,又查了查房門是否嚴實,才把信放在火上燒去。琴袖看那一陣青煙騰起,恍然若失地說道:“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
小呈不一會兒遞上一串檀木珠子,扶著琴袖入了房門。房中已點了牛頭旃①,這還是理王的四哥嘉王送的。她因唸佛之故,王妃也多少賜了她一些。
琴袖曉得她不喝,王妃陳氏會把這碗湯潑到她臉上罵她。早前已經碰到過多次了,而王爺瞥見她被叱罵,隻是愣愣地縮在一邊,或者把房門關得緊緊的,捂住耳朵甚麼都不聽。
這時候,王爺也來了,瞥見桌上一堆螃蟹就伸脫手搭了一隻蟹腿要吃。陳氏忙笑道:“王爺彆焦急,待會兒有的吃的。”
琴袖低聲讀著信箋,從“吾妹無恙否”到“久未獲書,情念極殷”,纔讀了一兩行,她兩眼已經模恍惚糊看都看不清了。
琴袖才似聽非聽地說了一句:“曉得。”又接著讀了下去。
琴袖福身一禮:“不敢。”
李白是否也如許思念過一小我呢?如果有,他又是為甚麼如許思念呢?
俄然王爺哭鬨起來,抱著花瓶跑回了房中,纔沒一會兒,竟然取出一塊大紅的錦帕來,朝承應叫喊:“魏芳!魏芳!”
琴袖不知陳氏本日如何回事,怕又耍出甚麼新花腔,遲遲不敢落座。直到王媽媽把她按下坐位,她另有些難以自安。
這個蕭琴袖來府上一個月,桀驁之色已然儘去,現在在她麵前大氣不敢出。王妃陳氏另有些對勁,想來本身一月之間催逼彷彿有些太急了,偶爾也有在理取鬨之處,心中竟也略略有幾分愧意。
魏芳哭喪著臉道:“王爺,老奴實在是送不出來啊。”
“咣噹”一聲,王爺把花瓶摔在地上,蹦出無數碎星子,世人都嚇得站起來篩糠,唯獨琴袖愣愣地看著他發脾氣,猜想他的情意。
“良媛說了,娘娘用膳是大事,不敢來得遲。”婢女這一言,倒讓陳氏舒坦了很多,笑道:“她倒曉得端方。”
現在恰是螃蟹最肥美的時候,前不久廚房已經備下幾籮筐,本日便做菜呈上,王妃看這些螃蟹個個巨大,非常歡暢。
王妃陳氏俄然拉著她的手說:“這些日子你服侍我們也很辛苦,中秋將近了,大師一家人不要那麼拘束。王媽媽,給良媛搬一把凳子坐著。”
她邇來也開端唸佛,因為王妃信佛,一來她怕受罰跟著念幾句,二來日子過得實在是苦,無計可施之下隻得找點兒擺脫。
若在一個月前,琴袖需求笑罵:又不是餓死鬼投胎,一吃七八碗,可現在她那裡敢有一絲脾氣、一絲抱怨?這一個月來,她在王妃這裡受的折磨已經快把她逼瘋了。
小呈是曉得此事的數人之一,她給琴袖遞了一塊帕子,切切叮囑:“良媛,看後快燒了吧。”
小呈笑道:“我們王爺喝了七八碗,好輕易剩這麼些,都是想著良媛。”
“妹雖每報無恙,實無恙否?若俱可喜之事,何必修書再三?兄實為憂耳。邇來北風夜作,乘此風者,悠悠之思!現在妹於檻內,兄負翅難及。唯當彼蒼窮望,共照嬋娟,失聲感念,淚已涓涓。望妹添衾增衣,寒暖自知,兄統統尚可,萬勿煎心焦思。”
一旁的郭嬤嬤聽了盛讚王妃全麵,又俄然聞聲一個婢女來報:“娘娘,晚膳了,良媛已經在裡頭候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