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下去罷，叮嚀下人閉門謝客，統統來訪之人老夫一概不見，除非是陛下又或是，嗯，或是太子殿下到了，去罷。”長孫無忌作了一通以後，也有些累了，有力地揮了動手，叮嚀了一句。

“司徒大人，您貴體有癢乎？”

“司徒大人，您這是怎的了？”

崔澤一聽諸遂良這番掩耳盜鈴的話，忍不住莞爾一笑道：“諸侍中所言固是，怎奈本日吳王殿下大張旗鼓地前來拜訪，便已將此路堵死了，掩耳亦是無用，徒增笑耳。”

“司徒大人，您冇事罷？”

“是，父親，孩兒服從。”長孫衝磕了個頭，緊趕著起了身，恭恭敬敬地躬身侍立在一旁，等待著自家父親的教誨。

申國公高實施乃是長孫無忌的表弟，其父高士廉曾扶養長孫兄妹長大成人，兩家乃是一體，彼其間豪情夙來深厚，此時一見長孫無忌病成這般膜樣，再一思及即將動刀子的太子李貞，不由地悲從心起，眼角一陣潮濕，趕快搶上了前去，握著長孫無忌的手，輕喚道：“輔機，您這病不礙事罷，如果吃不消，且從速歸去先歇著，我等他日再來好了。”

長孫無忌緩緩地搖了點頭，止住了崔澤的話頭，感喟了一聲道：“子詹不必再勸，這如果天意，那老夫便自受了罷。”

“是，父親，孩兒服從。”長孫衝自是清楚自家父親說一不二的性子，哪敢再多抵賴，固然心中尚不平氣，可還是老誠懇實地承諾了下來。

“這個……”長孫衝看了看自家父親，欲言又止。

“是，世叔願聽，小侄便直說了。”崔澤說到這兒，頓了一下，看了看長孫無忌的神采，這才接著道：“世叔想來也猜到了，既然要小侄說，那小侄也就獻醜了，依小侄看來，此事縱使能成，後患無窮矣，其一，陛下心中實在是想實在關東以利社稷，如果以事而間斷，聖上即便口中不說，心中必將也會有疙瘩在，真要化解雖不難，卻需極長之光陰，於世叔之聖眷恐有所毀傷；其二，此事一起，世叔與太子殿下將再無和緩之能夠性，如果世叔不能禁止太子殿下即位，則光陰一到，必將有大禍矣，這也恰是吳王殿下拋出此策之用心腸點，其意不過是要順勢將世叔推到太子殿下的對峙麵上去，從而藉助世叔之力，以謀其奪嫡之助罷了；其三，關東民風尚算樸素，雖有變一定有大亂，但是，如果山東等民風彪悍之地點也有樣學樣，則我大唐之根底恐將擺盪，以陛下之睿智，必定看得清此舉的風險，其必出重拳以滅此苗頭，若如此，無辜之百姓恐遭池魚之殃矣；其四，關隴各世家一定是鐵板一塊，本日世叔一動，風聲必定泄漏，那結果隻怕一定美好。當然，此皆小侄之謬測，一定準當，統統尚需世叔明斷。”

一見長孫無忌下定決計要參與其事，諸遂良暗自鬆了口氣，不過卻並冇有在此時多說些甚子，可崔澤卻彷彿有些子急了，緊趕著站了起來，躬身道：“世叔……”

“父親，孩兒……”長孫衝先是一愣，接著嚇得渾身一個顫抖，忙不迭地便跪倒在地，可著勁地叩首，再不敢出言抵賴。

“以是你就鼓勵著要為父脫手與太子殿下死磕麼？”長孫衝話音剛落，長孫無忌立馬冷著聲接了一句。

長孫府之二門廳堂乃是會外客之用，其麵積天然是不小，可這會兒卻顯得擁堵非常，大大小小三十餘關隴世家之家住濟濟一堂，個個都是有冊封的人物，來頭都不小，此中又以申國公高實施、明國公楊弘禮、鄭國公張亮、濮國公龐同善四人的身份最高，除了鄭國公張亮是擺瞭然架式支撐魏王李泰以外，餘者皆是中立派，昔日裡彼其間見了麵，總要嘻嘻哈哈地乾脆上一番，可此時世人端坐在一起，卻無人故意閒談，全都心不在焉地傻坐著，眼睛卻不時地瞄向後堂口那道豐富的門簾，偌大的廳堂中竟除了喘氣之聲外，再無一絲其他聲響，斯須，門簾一陣輕晃，被從內裡掀了開來，接著四名健仆抬著一架胡床從後堂裡轉了出來，那胡床上鮮明躺著一人，竟是長孫無忌，但見長孫無忌神采慘白，身上蓋著豐富的棉被，頭上還裹著條冷敷用的巾子，一副病怏怏之狀，世人一見，皆大驚失容地站了起來，竟無人去存眷跟在胡床背麵走將出來的諸、崔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