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菀本偶然去聽,入耳半日,倒是將信將疑,北朝很多人隻說鮮卑語,連中原漢話都不會說,遑論寫字,歸菀又聽晏清源一口一個盧先生,狐疑他說的是否範陽盧氏,卻對北方效力魏朝的世家並無好感,自幾十載前,鮮卑占有東都洛陽,便垂垂自誇中原正統……
歸菀似已熟知他如許的伎倆,斷不肯信,可看那菜品,卻有了絲擺盪,他是虜來了誰做廚子麼?轉念想到盧靜,鼓起勇氣又問道:
晏清源點了點頭,那羅延猛地靈醒一下,躊躇問道:“世子爺今晚要過夜東柏堂?”
歸菀本驚奇他如許佻達的人,竟能寫出一手端莊有骨架有風采的字來,忽聽他發問,想方纔景象,快速發怵,便細聲作答:
晏清源擺好鎮尺,揀了一管長峰紫毫,蘸飽墨汁,提筆而落的字形非常持重,歸菀瞥了一眼,不免驚奇,見他一派安靜,埋首於謄抄這本《春秋公羊註疏》心底倒略鬆一口氣。
恰是晏清源親筆所書。
思路飄了半晌,忽轉念想道,你便是讀了書,也是未野蠻的禽獸罷了,那裡曉得何為衣冠禮教。
不想晏清源這一回竟美意腸放開了她:“夜深了,你去安息罷。”
不想歸菀卻當真,來不及細想,隻想著不管如何也比留在他身邊好,不敢肯定地望著他:“真的麼?大將軍肯薦我?”晏清源發笑,語意幽幽,“好孩子,等我膩了再說罷。”
晏清源往前走了幾步,伸手捏過她的臉,腰間的雙龍玉首帶鉤就在歸菀麵前閃著瑩潤的光芒,他的嗓音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