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獨孤公子他並不曉得……”
他的昭君!
鄒椿卻說:“阿姨和阿兄說得冇錯。並且我傳聞那宇文泰現在剛過而立之年,就已手握長安大權,勢頭微弱,是鮮卑人裡一等一的風騷豪傑。怕不是將來,那長安的天子他也做得。到當時,阿姊不是成了正宮皇後,垂範天下?嫁給他遠比嫁給獨孤信要強。阿姊需得衡量利弊啊。”
他拉著我的手,悄悄說:“他羈留建康三年不肯歸順,當初為甚麼要棄城來到建康呢?守城死戰以全大義不好嗎?明音,你懂他的心嗎?”
他是個有為之君,齊是他顛覆的。他博學能文,善於音樂詩賦,善於書法,尤酷好下棋。當年名將陳慶之與他在宮中下棋一向下到四十歲,纔出去領兵兵戈。即位後他重用士族,設立國粹,招五館生,平生深通佛理,曾三次捐軀同泰寺,並在寺中講經。因為他的勤政與仁慈,建康纔在亂世中繁花斑斕,不輸亂世。
祖父一見我返來,顫巍巍迎上來,還未說話,渾濁的眼中已滴下淚水:“明音啊……我不幸的孩子……”
我想起之前黃門的警告,回道:“臣見過主上。”
我一咬牙,淚水濺出眼眶,瞪眼著他:“我不嫁!我除了獨孤公子誰也不嫁!宇文泰他休想!逼急了我,大不了一死!”
宇文泰……我腦中一片空缺,不知該如何壓服天子不要承諾他的要求。
祖父說:“明音,他對你不但有情,並且有大恩德。他和宇文泰有衝突,我曉得。你卻能夠幫他。你跟著他,宇文泰隻會一向害他。你在宇文泰身邊,他就能多一重保障。你懂嗎?”
父親已吃緊出聲:“主上!現在長安和鄴城互為攻守,他們底子得空南侵!主上不要被他們所矇蔽!”
“如果他們真的來了呢?!”天子俄然回身,慈愛的麵上浮出幾分厲色,隨即又隱去。他閉了閉雙眼,緩緩說:“哪怕他們隻是攻陷邊疆幾個城池,也是我大梁不能接受之痛!”又徐行回到座上,說:“我大梁以武立國,我也曾親手顛覆了前朝,坐上這個皇位。但是現在我老了,我不想再兵戈了。我不想再有生靈塗炭,百姓哀苦……”他的聲音衰老而蕉萃,似有無窮哀思。
我不敢多言,隻能行了個禮:“多謝大人指教。”
直到半夜,祖父總算回過些精力來。他展開衰弱疲累的眼睛,看了看四周的人,悄悄說:“你們都出去吧。我有話和明音說。”
父親皺著眉頭,說:“本日朝議,皇上俄然封了你為平樂君,又加封爹為十七班①開府儀同三司、加淩陽公,祖父封了永陵公,另有你那兩個不成器的兄弟,也都加授官職,一個封了八班秘書丞,一個九班太子庶人,連你歸天的母親都追封了淩陽公夫人。明日就會有黃門來宣詔。皇恩俄然如此盛隆,又冇有任何由頭,爹心中不安啊。”
比及了禦前,拜見了天子。那天子是個蓄髮儘白的老者,或許是因為多年虔誠禮佛,他的身上有一種安穆慈愛的光芒。
我沉默。我還是不能接管本身嫁給宇文泰。乃誠意裡冒出一個老練的設法,我可不成以和他逃到遠方,闊彆這些烽火和是非?
我一夜忐忑。到了第二日中午,公然有黃門宦者前來宣讀聖旨。百口高低封賞公然如父親所說。那黃門宣完聖旨,尖聲細氣地陰陰說道:“哪位是平樂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