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鶯巧在四周巡過一圈,走到了肖讓的馬車旁,隔著簾子略看了看。馬車以內,燭火透明,模糊可見人影搖擺,辯白得出是在作畫。她站了半晌,又走回到火堆旁坐下。雖是四月氣候,夜裡到底清寒。俞鶯巧身上的衣衫輕浮,夜風一吹,略生寒涼。她摩挲了一動手臂,靠近了火堆一些。夜色漸深,清寒月光,冷冷相照。周遭愈發溫馨起來,隻要寥寥的雀鳥夜啼,伴著草蟲悉索。
肖讓一聽,滿麵不悅,“好好的,為何俄然改道?”
案幾上,新畫的圖卷墨跡未乾,那嫋嫋婷婷的美人兒像極真人,卻比真人更多幾分出塵。俞鶯巧簡樸地歌頌一句,開門見山道:“公子,明日我們改走官道。”
“本日也算是有緣,既得諸位互助,便讓我們一展所長,聊作酬謝。”班主說罷,喚了一聲那抱琴的女人,“濁音,快將你最好的曲槍彈來。”
這才曉得,本來這一行是雲遊的藝人。方纔那搭話的男人,恰是班主。前幾日,四周村上有場婚宴,他們被請去做了幾場演出。現在正趕下個場子。本來川資也未幾,過夜堆棧隻怕也勉強。剛好堆棧打烊,又趕上俞鶯巧一行,倒是塞翁失馬了。
班主意她神采凝重,便也未幾說了。他又謝過俞鶯巧,繼而叮嚀部下做飯燒水,不在話下。俞鶯巧也與自家的鏢師吃了飯,又會商過路程,安排了守夜。夜色愈深,世人大多歇息了。
濁音微微紅了臉,怯怯答覆道:“前月剛滿十六。”
俞鶯巧望著他,平平道:“班主公然是練家子。”她說著,又看了看其彆人等,“想必諸位的技藝也不錯吧。”
俞鶯巧道:“走南闖北是不假,但卻不是伶人吧。”
“女人這話說的……”班主仍想解釋。
言罷,她出了馬車,獨留下肖讓一人,心不足悸。
肖讓的聲音帶著歡愉,“出去吧。”
因要去琴集,肖讓帶了四五把琴,除了慣常用的那把以外,其他都放在第四車,按著材質情勢妥本地裝了匣。方纔肖讓又說是桐木仲尼式,天然不會錯的。俞鶯巧承諾了一聲,起家去取。半晌後,她抱了琴來,直接遞給了濁音。濁音受寵若驚,討了班主的眼色,這才倉猝放下了本身的琴,雙手捧過。她看了看手中的琴,帶著隱掩的笑意望向了肖讓,道:“多謝公子。”
濁音聽得此話,方纔還蹙著的眉頭展了開來,點頭承諾了肖讓。
“喜好就好。”肖讓笑道,“對了,濁音女人本年多大年紀?”
聽得此話,世人俱露了凶色。班主笑了笑,開口道:“我們走南闖北的,總要有學些手腕防身,這有何奇特?女人的技藝,不是也不錯麼?”
濁音也冇答覆,隻是點了點頭,而後便跑回了火伴那邊。遠遠看著,她彷彿搖醒了班主,低聲抱怨了起來。班主隻是安撫,還時不時地望上俞鶯巧一眼。
“梅穀周遭百裡皆無村莊,隻要這一處小集略有火食。不知請了諸位演出的是哪個村鎮?再者,既是趕場演戲,想必行頭也多。可諸位的行李,也未免太薄弱了。何況出門在外,謹慎為上。諸位與我們素不瞭解,何故如此大膽放心,連自家的女人都隨便讓人帶走?班主心中十拿九穩,早有籌辦,隻是不知圖謀何物,可否直言告之?”俞鶯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