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笑笑,道:“銀子不是題目。”
當然了,天下上那裡有那麼多光怪陸離之事。梅穀中住的,畢竟是凡人,也感染人間炊火,亦交友販夫走狗。而安遠鏢局,因與梅穀相離不遠,穀中如有物什來往,大多相托。一來二去的,便熟諳起來。
俞鶯巧抱拳,道:“鄙人明白。”
待進屋中,便有淡香幽幽,劈麵而來,撩民氣弦。屋內擺著數個香檀書架,擺滿書卷,更設了很多珍玩。矮榻書桌上,置著文房四寶並一把古琴。一麵四折絹紗屏風將屋子隔作兩間,屏風上畫著四時梅花,色彩各彆,雋雅非常。男人也未多言,領著她繞過屏風,直入閣房。俞鶯巧複又垂眸,再未幾看。
回絕的話尚來不及出口,筆尖輕柔,已落在她的眉梢。她隻好僵著身子,不敢轉動半分。麵前的男人,神情中全無邪念,清澈雙目隻專注在筆尖。好似他麵前的並非一個活生生的女人,而隻是一副待上色的仕女圖。
“不煩。”他勾著唇角悄悄笑著,取出螺黛,又拿了一支點眉小筆蘸上,道,“可彆動,不然弄花了臉。”
弈棋之人聞言,拂袖起家,不等俞鶯巧報上姓名,他身形一晃,已然站在她的麵前。
俞鶯巧抱拳稱過謝,也冇急著開口。隻是靜等那落子的聲響緩下,方纔開了口,道:“打攪公子雅興,鄙人安遠鏢局……”
俞鶯巧有些難堪。本身邊幅如何,她內心也清楚,不敢傲慢。先前父親也叮囑她要好好打扮,本日她已經選了最好的衣裳,略做了打扮,冇想到,還是……
“很好。清算東西吧,再不出發隻怕趕不上琴集。”肖讓說著,指了指一邊的衣櫃,“你把衣裳取出來裝箱吧。”
照理說這梅穀散人豹隱已久,早該被世人忘記纔是,為何梅穀還能有如此名譽?――這便要說到散人的七位弟子了。這些弟子皆得散人真傳,學成以後便在江湖上走動,留下很多行俠仗義、救死扶傷的善舉,其間更摻雜了些精怪狐媚的怪談,在坊間傳播甚廣。日子一長,梅穀的名號漸響,入穀尋訪的人也漸多。梅穀並不拒客,來訪之人凡是見過散人的,皆被其卓然風采佩服,出穀以後更是誇的神乎其神。就如許,這小小山穀彷彿沾了仙氣,更加世人神馳。
“這位便是四公子了,女人可上前說話,我等先行辭職了。”帶路的女子說罷,含笑福了福身子,雙雙拜彆。
男人也打量著她,隻斯須工夫,便皺了眉,道:“我特地知會了師姐,如何還會如許?長相我也不挑了,起碼穿件麵子的衣裳吧?這半新不舊的料子――倒也罷了,就不能配條合稱的腰帶麼?”
俞鶯巧雙手接過書冊,略略翻了翻,卻見裡頭條目一一,從服飾打扮到器皿器具,乃至熏香飲食都細細列明。乍一看,當真密密麻麻,讓民氣怯。但俞鶯巧還是平和,道:“公子放心,既然接鏢,定不負所托。”俞鶯巧應過,又想起甚麼,道,“鄙人安遠鏢局俞鶯巧,一時倉猝,還未就教公子姓名。”
“啊?”男人明顯不悅,“誰跟你說我會這工夫的?”
待他畫罷,未等開口,先露了笑意。“嗬,柳眉與你不襯,說不定劍眉才合適。我也懶得抹了重畫,先這麼姑息吧。”他放下筆來,又取了胭脂,用尾指悄悄沾了點,正要化上,卻又停頓。麵前的女子神采安然,眉宇間斂著清肅,凜然若霜。他想了想,盒上了胭脂蓋子,道,“罷了,胭脂也不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