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小憐抬開端,暴露幾分驚詫,而為首那柔媚女子的目光在她臉上轉了轉,又在她的衣衫上逗留了半晌,這才暴露了笑意:“這位便是馮娘子吧?”
“我另有事在身,如果你本日得了殿下的意,今後天然還會相見。”阿纓笑了笑,便回身拜彆,最後踏出門前,美意提示了一句:“國公府邸中,細心著行差踏錯。”
阿纓這才曉得為何她毫不拘束,本來竟是不知這裡是那邊,又心知楚六行事手腕,倒有些憐憫這少女,不由垂垂與她並排而行,答道:“此處是衛國公府。”
幾枚微黃的葉片緩緩飄離樹枝,落在樹下的一方石桌之上,石桌上置著一張白玉棋盤,棋盤上幾近落滿了吵嘴棋子,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一手執黑子,全神灌輸在棋局之上。
馮小憐倒吸一口冷氣。
阿纓不由一怔,不過少女的笑容讓人頓生親熱之感,奇道:“你竟不知?”
馮小憐也從未想到,如高坐雲端之上的天家貴胄會將一絲目光分給本身這個籍籍知名之人,神采不由有些慘白了起來。
馮小憐嚇了一跳,“國公……曉得我?”
……
楚六覺得她貪慕虛榮孔殷地去攀附朱紫,阿纓覺得她因天家貴胄的看重而受寵若驚,而馮小憐卻隻是有些驚駭。
他看著棋局上逐步暗淡起來的局勢,沉默半晌後,薄唇微微勾起冷厲的弧度,“賭一把,孤又有何不敢?”
為甚麼衛國公府會看上她?
麵前彷彿又閃現出那場淅淅瀝瀝的冬雨,身上的寒意便如附骨之蛆般地復甦了過來,馮小憐指尖一顫,耳畔卻聞聲些許腳步聲,低垂著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警戒之色。
阿纓看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鼻中輕哼一聲,又瞥了在一旁溫馨立著的馮小憐一眼,臉上的笑意垂垂淡去,回身道:“隨我來吧。”
素娘見她一副內疚模樣,嘴角不由微微勾起,隨即俄然上高低下打量了她幾眼,看著她身上半舊不新的紅色衫子,點頭歎道:“馮娘子,本日你怎地穿得如此……平淡?你可知殿下最不喜的,便是這素麵朝天的模樣了,府中曾有一歌伎穿了條白練裙,便再也未曾得殿下招幸了……”
“幾件衣裙罷了,又無妨著甚麼事兒,我們姊妹之間,何必如此生分。”素娘見她答允,也笑了起來,然後看了眼屋外天氣,說道:“素娘另有些事,便不久留了,稍後我便讓仆人將衣裳送來。”
“哦?”青年臉上的陰沉之色終究稍去,似笑非笑地說道:“那孤倒是要去看上一看的。”
婢女明白了此中意味,趕緊低頭應是,渾身卻不由打了個寒噤。
說話間,阿纓已經領著她走進一處小院,一入小院,便見一片如明鏡般的湖泊,湖泊雖不大,卻勝在清幽安好,而一道曲橋蜿蜒著超出湖泊,保持著彼處碧瓦朱牆的樓閣,模糊有琴聲幽幽飄來,彷彿世外桃源般不沾一絲炊火氣味。
屋舍內炭盆燒得暖和如春,珠簾帷帳,瑞腦嫋嫋銷於金獸,裡間自有牙床軟榻,無一不是精彩絕倫,馮小憐卻並未被這般貴氣所懾,隻是隨便坐在榻上,風俗性地撫摩著冰冷的胡琵琶,心想那位殿下應當另有好些時候纔會來,臉上便不再粉飾心中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