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收命令牌，衛恒臉上神采又伸展幾分，“我們先不急著回府。你既然不肯新婚便召醫官過府，那我便先帶你去淳於先生的醫館看看。”

淳於先生乃是鄴城首屈一指的名醫，可惜他給我診脈很久，也診不出我身子有何不當之處，最後隻乾巴巴的說了“許是思慮過分”六個字。

符婕似是墮入了對舊事的回想，頓了半晌，才喟然長歎道：“可惜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初時再多恩愛，也敵不過舊人色彩漸老，新人漸勝舊人。”

“不必了。”我推開他，“是將軍離我太近了，身上味道熏得我有些難過，你離我遠些便好。”

衛恒見我單手撫胸，忙攬住我，“如何，又心口疼了嗎？調頭，再回淳於醫館。”

“老奴當年因戰亂與家人失散，幾經波折，最後流落到丞相府中做了乳母，本覺得此生再也無緣得見親人。哪知四年前，好些洛城百姓隨甄家太夫人逃至許都，老奴這才得知，本來老奴的父母家人，那些年亦是在洛城而居，若非夫人那年開府中糧倉佈施，分文不取，他們早就死於饑荒，和老奴陰陽兩隔。”

我微淺笑道：“多謝皇後體貼。歸正我們女子不管嫁與誰，都是要多上幾個mm，與人共侍一夫，皇後貴為國母，亦須如此，我又何悔之有。”

前一世，他也信誓旦旦地說過會待我好，但是成果呢？他是如何待我好的？

我和符婕俱是一怔。可衛恒怎會前來，莫非他還是命人隨時監督著我，一有何風吹草動，便有人奉告給他曉得。

衛恒神采卻並欠都雅，一回到馬車裡，他就沉聲問我，“衛某已同夫人簽了契書，為何夫人還是不肯信我，還是每日思慮過分，你就這般怕我不成？”

“到底是新婚伉儷，五官中郎將同夫人可真是恩愛啊！不過半日不見，這就追到宮裡來了，倒讓我想起我同陛下剛結婚時，陛下亦是這般亦步亦趨的守著我，恨不能寸步不離……”

單憑我是衛恒之妻, 當不敷以令這老婦如此待我。她既是衛恒姐弟的乳母, 自藐視著他們長大，深知當年宛城舊事, 怎會心中對我不存涓滴芥蒂，反而每次見了我都是一臉美意，似是極欲同我靠近。

彆過溫媼，我正欲登車出宮，俄然兩個宮人到我身前，躬身施禮道：“皇後孃娘聽聞五官中郎將夫人入宮，特請夫人相見，還請夫人萬勿推讓。”

衛恒一怔，竟似鬆了口氣，他從懷中取出一方玉質令牌，遞到我手邊。

而符婕想要見我，不過是為了問我一句話。

四年前黑山賊人攻破洛城時，洛城百姓便是念著我家的恩德，力助我百口逃脫，此時溫媼亦說因我一念救了她闔家性命，要報我的大恩。

溫媼俄然有些衝動, 抬眸看著我，雙唇輕顫，“夫人於老奴而言，非同普通，您乃是老奴的仇人, 是救了老奴闔家性命的大仇人！”

“本日你被長姐強令入宮，是我未能護好你。這枚令牌可號令府中統統侍衛，今後若再有人敢逼迫你入宮，不管是長姐還是皇後派人來，你都不必顧忌，儘管調出府中侍戍衛你全麵，再命人找我，我自會為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