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固然心有不忍，卻還是悄悄地凝睇著她，衛珠終究被我看得低下頭去。眼中悔意漸生，卻仍嘴硬道：“爹爹又冇說是我告的狀，三哥不會曉得的。”

但我並不是白白替衛珠保守這個奧妙。我要她從今今後，再不準對衛恒姐弟有半分不敬，更不準再到衛疇麵前去告黑狀，不然我就把她做下的那些錯事，全都奉告姨母曉得。

他的目光終究落到我身上，冷酷如冰，像看著甚麼毫不相乾的物事。“我已決意順從父命，允了這樁婚事。”

如許的不期而遇，當然讓我暗自欣喜，可一想到他對我的討厭，本來雀躍的一顆心重又歸於暗淡。

不等我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荀淵已在一旁急道：“子恒，你竟真要應下這門婚事嗎？你——”

遠遠瞥見那道矗立的身影，我步下便是一滯。

“子恒因何抱病，所患何病，甄女公子當是最清楚不過，又何必明知故問？”

我淡淡道：“你當衛恒是無腦之人嗎？莫非他會猜不出是何人告發害他捱打？不管他猜出是你也好，是我也罷，又有甚麼彆離，這筆賬最後都會記在姨母頭上。”

衛恒並不睬會我的問候，倒是立在他身側的荀淵忍不住出言，替老友打抱不平。

接下來的一段光陰，過得非常安靜而又焦心。

將衛珠送回房後，我本想也回漪蘭院中，卻不知怎地，走著走著，竟又走到了衛恒的小院外。

“不然呢？就如許蝸居於府中，養一輩子的病嗎？”衛恒嗓音沙啞，儘是苦澀。

我嘲笑道：“你不想，莫非姨母便想嗎？她之以是對衛恒姐弟禮敬有加，為的不是現在，而是將來。”

荀淵卻仍不肯放過我，“如何，甄女公子這是又要找到司空麵前，好讓荀某也‘突染急症’嗎？”

“除了我衛某正室夫人這名頭以外，女公子最好彆再肖想其他。”

既然冇法壓服於她，我又何必白搭唇舌。即使我現下和親人借居於此，可也不肯事事皆不能自主，由人擺佈。姨母有她的籌算，我亦有我的考慮。

他說甚麼？他要……允婚，但是這如何……這如何能夠呢？

想是為了避開我，他亦繞道而行，成果好巧不巧，我二人又給撞到了一起。這時我才發明，他身後竟還跟著一個荀淵。

我退開幾步，躲在一叢花樹後，怔怔地看著他院中的青磚黛瓦。

衛疇彷彿給他這個最年長的兒子留了幾分情麵，固然打了他一頓板子，倒是關起門來偷偷打的，並未對外鼓吹，除了少數幾小我曉得外，餘人一概不知，就連衛玟和衛璜也不曉得。

我悄悄等他說完，再施一禮，“若荀令史再無彆的指教，小女先走一步了。”

這句話如同一隻重逾千斤的石磨，在我心上來回碾壓。他話雖說得含蓄，卻比方纔荀淵直言快語的刻薄諷刺更加傷人百倍。

倒不如，就讓衛恒覺得是我到衛疇麵前告的密，是我恩將仇報，歸正不管如何他都不會心悅於我，便是再多仇恨我幾分，也冇甚麼彆離。

衛恒不再看我，冷凝如冰的目光不知看向那邊，淡淡道：“如你所願，一個月以後，我會娶你過門。除了我衛某正室夫人這名頭以外，女公子最好彆再肖想其他。”

一個月前，他的傷勢便該病癒，可他卻仍舊“養病在家”，整日閉門不出，不知是又添新病，還是仍被衛疇懲罰，在家閉門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