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若還是這般厭憎於我，又為何要替我親身包紮傷口呢？

被他這一嚇，我完整從半夢半醒中醒了過來，這才發明，不但他在我房中，在我床前還坐著個青衣老者。

我隻能去求程熙，可他待我雖好，各式體貼，卻唯獨在這件事上，任我如何必求，就是不肯承諾。

實在那並不是所謂幻象，而是我前一晚所做的一個冗長非常的惡夢中的一幕。

因而，安葬完母親後，我仍舊跟著程熙回到了鄴城。跟著日子一每天疇昔，我也垂垂有些認命。

我胸口一滯，三年工夫已過，對我當年“逼婚”之事，他卻仍舊耿耿於懷。

再次回到洛城，我不由自主地想起曾對衛恒許下的承諾。當時我對他說，為了不嫁給他，我會在安葬完母親後自行從洛城分開。

隻能瞥見一個素衣女子躺在一口薄棺當中，荊布塞口，亂髮覆麵，瞧著甚是慘痛。

這位姨父的臨彆贈言再一次讓我明白了我的處境，我不過是一枚棋子，在這亂世當中，何去何從底子由不得本身。

衛恒眸光一閃，不再看我，轉而落在案上那張琴上。“攻打鄴城前，父親嚴令，城破後定要善待夫人，不成讓夫人遭到任何毀傷。”

但是現在的衛恒，不但話說很多了，且話風也和疇前大相徑庭，不見清冷冷酷，而是戾氣滿滿。

可如果果如夢中所示，衛恒在我和程熙洞房之夜攻入鄴城，同夢境相合。可為何我又並未如夢境所示，被衛恒手中長劍廢去雙手。

我手上的劍傷並不非常短長，數日之間，便已病癒，那婢子見我手上的傷好了，不知從那裡捧出一張琴來。

直覺奉告我，我方纔操琴時所見的那副幻象，當也是當晚所做惡夢中的一幕。

初來鄴城時，我夜夜飲泣，為我不能見母親最後一麵，為我不能在她靈前披麻帶孝。

是以，臨彆之時，衛疇意味深長地叮嚀於我，要我放心為程家婦，以結程氏和衛氏兩家秦晉之好。至於我的嫂嫂和幼弟，他自會替我好生顧問，讓我勿要牽念。

阿誰躺在棺中的女子，竟然是我？

現下，我另嫁了程熙，我又是否還想再趁這個機遇分開？去到那處世外桃源，自在安閒地過日子，賞漫山桃花，落英繽紛。

“我此來鄴城，已是違背父親的軍令，如果再不能護得夫人全麵，隻怕又要被父親重重懲罰，蝸居於府中養病。”

他給我在房內設了亡母的靈堂，讓我每晚在屋內給母親守靈，卻就是不肯帶我回許都一趟。

那醫者不覺得意道，卻在觸及衛恒的目光後，立即改口道：“鄙人這就給夫人開些補氣血的上好藥材，好生保養。”

衛疇又因何嚴令要善待於我，是謝我三年前的“和親”之功，還是又籌算將我這顆棋子許嫁給旁的甚麼一方諸侯。

他不能陪我去，也不肯放我一小我歸去奔喪。

衛恒沉聲道：“可另有其他病症？”

我一把拉住她衣袖，“不要，不要喊人來。我並無大礙，隻是俄然有些頭暈，躺一躺就好。”

極其不耐的語氣，是衛恒的聲音。

“夫人隻是氣血有些不敷，十個女子中九個均會如此，算不得甚麼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