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洛，你昨夜又做了些甚麼奇特的夢？”嫂嫂皺眉問道。

“我總想著，我所出的兩個孩子都還小，子文才十五歲，另有五年才氣行冠禮，璜兒年事更小，無需這麼早便籌算他們的婚事。”

“我並冇有叮嚀她做這些，是丞相方纔命人傳話給我，說你竟心生離意。”姨母淡淡地解釋了一句，並不再多言。

若我此身已是重活於世，是否阿誰奇特而可駭的惡夢便是我宿世的經曆，殘存於我靈魂當中，每當要緊的時候，便俄然閃現，提示我宿世的運氣軌跡。

嫂嫂話音一頓，似是不知接下來的話該如何開口。我們姑嫂之間無話不談，我對衛玟偶然，她是曉得的，而我昔年對衛恒的情義，她亦是心知肚明。

我搖了點頭，輕聲問道：“還請嫂嫂先奉告我，昨日晚宴上，丞相是否求與清河崔氏聯婚，為他的某位公子求娶崔公的愛女？”

姨母長歎道：“丞相的心機，誰能猜得透？他一時對我說，璜兒在他諸子當中，最是資質聰慧，堪繼他的大業，一時又說子文像極了他年青的時候，一樣的文采飛揚，一樣的熱忱敞亮。現在又在兩個兒子的婚事上高文文章，他……唉……”

“阿洛，奉告嫂嫂，你是否還想嫁與衛恒為妻？”

清河崔氏乃是翼州最大的世族，族中人才輩出，任誰得瞭如許的妻族，都是一份極大的助力。

“嫂嫂放心，我隻是……昨晚做了一個夢，想看看，是否如那夢中所示……”

第二日一早，我正坐在妝台前怔怔對著銅鏡入迷，一陣短促的腳步聲響起，嫂嫂如一陣風般旋了出去。

“王後有些體已話要同甄夫人一敘，還請張夫人勿怪。”

見我神采不對，嫂嫂立時覺悟過來，忙改口道：“既然你不肯嫁他，那我們就不嫁，嫂嫂帶你分開這裡便是！”

我到得姨母房中，她現在雖已貴為王後，卻還是昔日司空夫人的簡樸打扮。

姨母拍拍我的手，感慨道：“還是阿洛知我。自從丞相安定全部北方以後，他麾下請立世子的呼聲此起彼伏，當此敏感之時，不管是丞相哪一名公子的婚事，我都未曾多嘴，全由丞相作主。”

姨母親身扶我起來，攜著我手到榻上坐下，苦笑道：“想來你已知這喜信了。”

但是現在，衛疇剛成為齊王，世子未立，而衛恒是有望被立為世子的公子之一。此時將我這個妻族毫無助力的再醮婦人許配給他，卻為本身親子求娶清河崔氏這等旺族之女，隻會惹人非議。

嫂嫂隻是震驚了一小會兒，便規複如常，她雙手扶在我肩上，沉著地問我。

這等不智之舉，姨母當是不會做的。

一是為了表白，固然我和衛恒已有婚姻之約，但他因姨母之故對我的仇恨，已然使我對他的傾慕之意灰飛煙滅。是以，我被衛疇轉而嫁給程熙，便算不得是棒打鴛鴦。

雖說三年前姨母曾心心念念想將我許配給衛恒，但是現在事過境遷，以今時本日的景況及姨母之為人，她當不會再想我嫁給她的繼子。

嫂嫂仍舊每日都來看我，卻再也不見岩弟。嫂嫂說，衛疇現在極是愛好岩弟，將他帶在身邊，寸步不離。

帷幔後似有一道身影一閃而過，我忙朝嫂嫂搖首，表示她不成再說，可惜已經遲了。

此番和嫂嫂相逢後，她再問起衛恒，我隻說他是我的殺夫仇敵，心中對他除了仇恨，再無其他。可為何嫂嫂竟還思疑我心中還是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