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得朝車壁處挪讓，忍不住調侃道：“不過這麼短短一段路，將軍亦要如女子普通，躲在這車裡嗎？”

衛恒麵不改色，抬高了聲音道：“想是昨夜冇有睡好，扭到了腰，乘不得馬。”

我不閃不避，迎著他駭人的目光，安然與他對視，未曾擺盪分毫。

“夫人這是何意？”

可誰知我方進到馬車裡，就見車門開處，一道高大的身影微微低首，也鑽了出去，緊挨著我坐了下來。

“看來還是得請將軍把那約法三章補全了纔好，免得您這麼快就忘了您承諾過我的第二件事。”我不悅道。

我方說了一個字，衛恒的食指已悄悄按在我的唇上。

想不到他竟會有這般體貼入微的舉止，這是怕我會嫌棄他用過的東西嗎？

衛恒臉黑如墨，深吸了幾口氣，似是在壓抑幾欲噴薄而出的肝火，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我，想要看到我內心去。

他到底還是承諾了我這約法三章。

“你信不過我？”衛恒怒道。

這也未免太想當然了吧？

我接過他遞過來的羊皮紙一瞧，隻見上麵寫道：“吾衛恒於大婚之日同夫人甄氏商定以下……，男兒一言既出，自當發誓取信，如有違此約，則人神共憤、所求不得、眾叛親離、短折而亡！”

他雖冇寫我要求的第二件事，卻將他承諾的“隻須我放心做他老婆”這一條非常慎重地給加了出來，還補了八個字，“一世相守，不離不棄”。

遲延了這很多時候，我同他到底是共飲了這一杯合巹酒。

他衝我展眉一笑，“徹夜是你我的洞房花燭之夜，如此良宵，我怎捨得夫人獨守空房？”

我正欲反唇相譏，他卻收起方纔的鋒芒，話鋒一轉道：“如果你我新婚之夜就分房而居，就不怕令姨母擔憂於你嗎？”

“至於父親百年以後，夫人當時必定已做好籌算，要去歸隱山林，就不消怕衛某會冒昧夫人了？”他持續諷刺道。

“並非不信將軍，而是信不過民氣。這世上，自來民氣易變，妾身不得不防，還請公子勿怪。”我安然道。

也不知胡思亂想了多久，我才沉入夢境，一夜無夢，直至天明，竟是可貴的好眠。幸虧未曾誤了回丞相府給舅氏和姑氏敬茶問安。

“夫人勿怕！地上潮濕，女子如何睡得？倒是衛某在軍中，這地鋪早睡得慣了。”

因衛疇和我姨母尚未到來，金鄉郡主在跟我道完喜後，便故作驚奇道：“三嫂昨夜大喜，可如何我瞧著三嫂神采反倒蕉萃得很，莫不是昨夜冇有睡好？”

“古來禮俗，這合巹酒隻需飲一次便好，將軍莫非還想酒過三巡不成？”

“歸正，若我敢不順從，夫人隻消去求父親做主，又何懼少寫上這幾筆？”

“我隻承諾不與夫人行伉儷之實，可冇承諾不與夫人同床共枕。歸正我如有何孟浪之舉，夫人去找父親做主便是，又何懼之有？”

我跟著世人一道朝他和姨母躬身施禮，這才發明，不知何時，衛恒竟從他一堆兄弟中走了過來，擠在我們一堆女眷當中，正立在我身邊。

“砰”的一聲，衛恒再次怒到拍案，咬牙切齒道：“如夫人所願，這三條，衛某全都允了！”

他這話倒有幾分事理，我既籌算與他做一對相敬如賓的掛名伉儷，便衝著相敬如賓這幾個字，也須在麵子上把戲做足了方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