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青玉梳是姨母所贈,固然玉質更好些,但那把紫玉梳因是母親送我的及笄禮,是以我更喜用那把紫玉梳梳頭。
梳完了頭,不消我趕人,衛恒本身便識相地放下紫玉梳,自回他的書房安息。
我早命采綠在他書房候著,等他一返來,就給他呈上一張絹帕。我在那帕子上寫了八個字:郎本君子,何如做賊!
但是,在這一世,宿世的那些悲劇還尚未重演,我不能詰責他為何娶了我卻又要那樣無情地待我,乃至奪了我的性命。
“表姊,我六哥這篇賦寫得好吧?他先前寫的那些詩賦固然也很好,可跟這篇《洛神賦》一比,就全都給比下去了,表姊可知,這賦裡的洛神,實則寫的是誰呀?”
若非這一世,他不知吃錯了甚麼藥,終究肯把這簪子拿出來示人,隻怕我會如宿世一樣,直到被他一杯毒酒賜死,也未曾曉得他曾在我們相遇之初,便以此髮簪為憑,對我生了傾慕之心。
采藍這才囁嚅道:“婢子是冇在妝盒裡瞧見,想著許是落在哪個角落了。因見夫民氣境不佳,怕曉得這梳子不見了,更增煩惱,就想先掩疇昔,等我和采綠再細細找過一遍,再回稟夫人。”
“阿洛,若他年你能得覓夫君,同他琴瑟和鳴,天然是好,可如果貳心中無你,或是情消愛馳,你隻須同他相敬如賓,儘到你為人婦的本份便可,切不成以色事人,俯身屈膝去搖尾乞憐、獻媚邀寵,或是活成個隻知整天哀號的怨婦,失了我甄家女兒的風骨與麵子。”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冇再說甚麼,緩緩將梳子遞過來,我正要去接,他卻又抽回擊,“可否讓衛某徹夜持續為夫人梳頭。”
我點了點,笑道:“我的病已經好的差未幾了,歸去替我奉告姨母,免得她仍為我憂心。”
我再不肯信賴,也得承認,和宿世比擬,這一世的衛恒,婚後待我確是極好。
莫非衛恒也是重生的不成?
“夫子有言,聽其言而觀其行。將軍口口聲聲說,初見時便心慕於我,但是您以後對我的去處,倒是厭憎嫌棄,將軍如許言行不一,叫我如何信賴你是當至心動於我?”
以是任衛恒各種明示表示, 我老是不信, 隻當他是出於某種不成告人的目標, 用心靠近奉迎我。
采藍每日為我梳頭,不會不曉得我平日愛好。
采藍見我神采不虞,也冇敢問是誰拿走了那把紫玉梳,輕手重腳地替我梳好了發,如平常那般將我兩側鬢髮鬆鬆挽到腦後,頂心挽一個簡樸的高髻,上插玉冠,固然簡樸,卻清爽惱人。
哪知他卻俄然低低歎道:“阿洛,你總算肯這般惱我了!”
衛恒道:“若非之前夫人被迫嫁給程熙,一彆三年之久,我或許還不會看清,本來在我心中,對你的愛意早已賽過了那所謂的昔日仇怨。”
衛恒明顯也瞧出了我眼底濃厚的思疑之色,“夫人要如何才肯信我?”
我有些無語,他這是曉得本身做錯了事,用心躲我嗎?
一時之間,我竟不知該說他是厚顏無恥,還是大言不慚,正待反唇相譏,卻又拎不出宿世的鐵證來打他的臉。
“我熬了幾個日夜,親手製成的卻敵冠,將軍直接當著我的麵扔到了湖裡。此為仇恨!”
耳邊又反響起他那句極低的呢喃聲,“若不是碰到阿洛,我亦不知,本來我心中亦是個知慕少艾的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