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肯讓他感覺他隻須一句話,就能亂了我的心神,難以入眠,便點了點頭。
我終究惱道:“妾自有可心婢女,不必勞煩將軍!”
我心頭疑問更深,卻不知該如何問他要一個答案。
因為那根簪子,一枚青石所製,男人所用的粗頭髮簪。
莫非衛恒也是重生的不成?
“因為我做不到眼睜睜看你成為彆人的新婦。”
采藍如平常普通,從妝盒裡取出把青玉梳來,欲為我梳頭。
衛恒俄然抬眸定定看著我,一字一頓道:“我既娶了夫人,定當妥當收藏,免汝苦,免汝憂,免汝四下賤浪,免汝無枝可依,平生相敬相愛,誓不相負。”
“表姊,你先看完這個再訓我也不遲嘛!”
“夫人可知,為何我攻破鄴城,立下大功,父王當時卻對我不升反降,將我從六品的度支中郎將,貶為七品的馬隊校尉?皆因我違背了他的軍令。”
“你大敗黑山賊,班師而歸,我滿心歡樂地迎向將軍,將軍卻正眼看也不看,隻淡然一瞥。此為冷酷疏離!”
我極力忍著心中氣惱,仍舊如常般,冷酷而疏離,“公子拿我的梳子做甚麼?那是亡母所贈,還請公子還給妾身。”
但是現在,我卻不得不舊事重提,隻為了駁斥他所謂的心動於我。
一時之間,我竟不知該說他是厚顏無恥,還是大言不慚,正待反唇相譏,卻又拎不出宿世的鐵證來打他的臉。
我隻能藉著同他婚前,他待我的幾樁“嫌憎”之舉來詰責於他。
我再不肯信賴,也得承認,和宿世比擬,這一世的衛恒,婚後待我確是極好。
本來他在當時,就已經曉得我是女兒身了。
我有些頭痛地揉揉額角,如果旁的東西,也就罷了,可這紫玉梳是母親留給我的東西,不管如何,我都是要管他要返來的。
我俄然想起昨夜,不由問道:“我那把紫玉梳呢?但是不見了嗎?”
我不能將宿世他冷待我的各種宣之於口,隻得將重生前這幾件悲傷事拎出來詰責於他。才說了兩件,他的神采已有些發白,薄唇輕顫。
“便是將軍信賴,我也是不信的。”
我朝他攤開掌心,“那就請公子還我。”
但見其上寫道:“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含辭未吐,氣若幽蘭。華容婀娜,令我忘餐……恨人神之道殊兮,怨盛年之莫當……悼良會之永絕兮,獻江南之明璫……思綿綿而增慕,夜耿耿而不寐……攬騑轡以抗策,悵盤桓而不能去。”*
見我捧著那帕子,再也移不開眼睛,衛珠有些對勁地湊上來。
我點了點,笑道:“我的病已經好的差未幾了,歸去替我奉告姨母,免得她仍為我憂心。”
我心中一跳,他這話是甚麼意義?明知我如許想是異想天開,可阿誰動機還是不受節製地在腦中翻滾。
他確是在攜著我倉猝逃命間,還不忘撥下我發間的石簪,乃至將這簪子一向收在身邊,藏了這麼久。
采藍這才囁嚅道:“婢子是冇在妝盒裡瞧見,想著許是落在哪個角落了。因見夫民氣境不佳,怕曉得這梳子不見了,更增煩惱,就想先掩疇昔,等我和采綠再細細找過一遍,再回稟夫人。”
這一瞬,我真想放棄多年教養,和所謂的淑女風采,上前狠狠扇他兩記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