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著我的手驀地一緊,若非底下還坐著那麼多人,隻怕他就要將我按在懷裡狠狠親吻一回。
世人天然不平,紛繁嚷道:“夫人既如此說,還請說出子恒的詩妙在那邊,比起我等之作又幸虧那邊,方能令我等佩服。”
其詩曰:彆日何易會日難,山川悠遠路漫漫,鬱陶思君未敢言。寄書浮雲往不還,涕零雨麵毀形顏。誰能懷憂獨不歎,耿耿伏枕不能眠。披衣出戶步東西,展詩清歌聊自寬。樂往哀來摧心肝,悲風清厲秋氣寒。羅帷徐動經秦軒,仰戴星月觀雲間。飛鳥晨鳴,聲氣不幸,流連懷顧不自存。
他目光掠過我時,微微一怔,有些變了神采,似是冇想到我竟會呈現在這廳堂之上。
可一門父子,為何獨獨子恒的詩這般異與父親弟弟,想來多數還是同他幼年時的遭際有關。
我微微一笑道:“眾位公子的詩如春蘭秋菊,各擅勝場,而子恒的詩如西子捧心、昂首無言,孰者更優,當不必我再多言。諸君感覺我這批評是否公允?”
他剛放下酒爵,就又湊到我耳邊,迫不及待地問道:“我這首《善哉行》比起子文那首《洛神賦》如何?”
衛恒聞言一喜,拉著我起家道:“伯昭遲來了這好久,我們且看看他是被誰給絆住了。”
我忍著笑意, 將餘下幾篇詩作一一看完,剛放到案上, 那王璨王仲宣便開口道:“敢問夫人, 可選出前三的佳作否?”
衛恒的神采倒是略略好了一些,可眼中卻仍透著些失落。許是因為我隻將他作的那首《善哉行》選為第二。
也不顧世人都在坐下瞧著,他湊到我耳邊,對勁道:“我原覺得夫人最多挑中那首《善哉行》,卻不想夫人眼裡竟隻看獲得我的詩,再也瞧不見彆人的,這可真是叫恒喜出望外。”
吳良環顧四周,清了清嗓子,將這首詩唸了出來。
又是這吳家妹子,我不由微微蹙眉,再看向衛恒時,他卻好似全然冇聽到吳楨說了甚麼,隻顧不錯眼地盯著我瞧,目灼灼似火,那邊頭的熱切歡樂如要溢位來普通。
我正自怔楞,衛恒早在案下一掌控住了我的手,他的掌心再是熾熱,也比不上他目光裡那毫不粉飾的熾熱,炙烤的我的確不敢偏頭去看他。
有人笑道:“平常子恒也不是冇得過我們這詩會的第一,卻從不見如本日這般歡暢,可見到底是嫂夫人親身選出來的,實在意義不凡!”
比及吳良該念被我選為第一的詩篇名字時,他先讚歎了一句,竟然又是一首《燕歌行》!
我微微有些發慌。我也冇能想到,衛恒如許一個英勇血性的昂藏男兒,竟會作那思婦口氣,寫那傷春悲秋之辭。我之前隻道他的詩作細緻沉鬱,卻不想裡頭竟還藏了顆女兒心肝。
即使我心中早已站在他這一邊,卻不管如何說不出口,便表示他把緊握著我的手鬆開,指尖輕點,在他掌中寫下非常簡樸的兩個字:“你的。”
我正憂愁要如何讓他放我歸去後堂,忽聽廳外有人大聲道:“子恒,你瞧我把誰給請來了?”
我起家想走,卻被他拽著衣袖不放,“那等小事,讓下人去做便可,何勞夫人親往。阿洛再陪我一會兒,可好?”
“可惜在父王眼中,向來就隻看到子文的大才,瞧不上我的詩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