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看了我一眼，“與我兒何乾？”

母親不樂道：“你是我的親生女兒，如何反幫著個外人說話。”

我有些無法，“母親，如果嫂嫂真是這個命格，那您當日底子就不會答應哥哥娶她。莫非您忘了？那一年，您請了司州最聞名的相士劉良來給長兄合婚，劉公見了嫂嫂的八字後，說她和哥哥乃是天作之合，良伴天成。倒是哥哥……”

母親握著我的手，眸底的傷痛悲忿漸消，神采終究垂垂溫和下來。

終究，待情感平複後，母親道：“我兒言之有理，我那麼對她，是有些……好孩子，你是個最知心不過的，既然你嫂嫂至今傷勢未愈，今後就讓她好生養傷，傷未好之前，也不消到我這兒來晨昏定省的問安了。”

母親聞言一怔，抖動手想扶我起來，“阿洛，你先起來。”

母親打斷我，“你休要替她討情，她清楚就是用心的！想是看我的兒子死了，我們甄家隻剩我們孤兒寡母的，她又恰是好韶華，心中不免生出些彆的心機來。”

“若非嫂嫂對長兄情深一片，她怎會冒著生命傷害護著您和幼弟從洛城逃出來？如果嫂嫂真有甚麼彆的心機，憑嫂嫂的技藝，她大能夠在洛城城破之時丟下我們不管，何至於身受十餘處傷，隻為了救您和幼弟離開險境？”

我倉猝奔到母親房裡，剛到門外，便聞聲裡頭傳來一聲輕微的低呼聲，隨之而來的便是母親的斥責。

“嫂嫂身為兒婦，奉侍姑氏，自是分屬該當，可母親莫非忘了，嫂嫂身受十餘處傷，至今未曾病癒，昨兒府中的醫官還要她每日大半時候都須臥床靜養，您卻偏要她在這個時候給您捶腿端藥，這不是成心刁難又是甚麼？”

“她奉侍我不周不敬，莫非我這個姑氏還不能經驗她幾句。”

我柔聲道：“母親，您彆怪我老是替嫂嫂說話，因為您的命是嫂嫂救的，若非嫂嫂，女兒就再也見不到您和岩弟了！”

“母親――”我悄悄搖擺著她的膝頭，抬頭懇求道。

自我和她們在衛府重聚後，我就發明，母親對嫂嫂的態度是一日不如一日，更加的刻薄嚴苛。初時不過冷言冷語，本日竟然將湯藥潑到嫂嫂身上，這般唾罵她。

“母親！”我跪下道：“您怎能將洛城淪陷、長兄戰死全都見怪到嫂嫂身上？我們生逢亂世、天道無常，怎能將這無常的命數都歸咎於一個弱女子？”

“在這亂世當中，大家皆不易處。我等身為女子，於這亂世求存更是難上加難，我們都是女子，又都落空了最親的親人，若不相互器重善待，又有誰能懂我們落空嫡親的痛，相互安慰暖和相互呢？”

我當真道：“嫂嫂怎是外人，她亦是我們的家人！”

“唉――”母親長歎一聲，擺了擺手。

想來劉公已相出哥哥此生的命數，因是大凶，不便明言，纔將死劫說成是小劫。

即便母親多數曉得當年在宛城產生了甚麼，我也不能去問她。因為長兄離世的傷痛，再加上避禍時的各種擔驚受怕，顛沛流浪，母親在路上便生了病，在衛府保養了兩個月，仍不見好。

一時之間，母親和我都沉默了。當日劉公給哥哥的相語是“年二十三，當有小劫，過則無憂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