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獲咎了衛恒姐弟,隻怕衛珠將來……
彷彿被甚麼驚醒,嫂嫂這才轉頭看向我道:“阿洛……”
“子文,你如何來了?”
我正要開口討情,姨母已按住我的手道:“阿洛,你如果替她討情,雖免了她現下懲罰,卻會害她將來刻苦。”
嫂嫂暗淡的眼神驀地一亮,她握緊我的手,哽咽道:“不嫌棄,不嫌棄,我如何會嫌棄阿洛……”
那我還能問誰呢?
一曲結束,衛玟非常等候地看向我,“姊姊可喜好這首琴曲?”
我笑道:“誰說我要你帶我去坊間了?我是想去蘭台挑些琴譜。你幫我找來的這些譜子都是新製的琴曲,固然別緻,但我還是更喜好古曲。不如,明日你陪我到蘭台去一趟,如何?”
那位仗著一年專房之寵的趙姬,便是因對姨母不敬,被衛疇曉得後,惡其無禮,任她如何悔過要求,還是將她遣送回孃家,聽憑其父母再嫁。
再去問溫媼?不,她不會再多說甚麼的,她能說出宛城之戰這幾個字,就已是對我最大的提點。
為此,他在將流浪的雍天子迎到許都後,特地在許都重修了洛陽帝都被毀於烽火的蘭台石室,保藏各種文籍文書。由禦史中丞統領,置蘭台令史,令史官在此修史。
如果衛珠這番談吐傳到衛疇耳中,即使他對原配所出後代不過平平,但對小女兒隻怕也會心生不滿吧!
用過了早膳,跟母親說了一聲,我便去給姨母問安,本想如果能見著玟弟,便要他設法帶我出府到蘭台一遊。
“誰讓我今兒早上冇能在母親那邊見到姊姊,天然要找補返來!”
因她閨名勝男,人如其名,其英姿颯爽、豁達疏朗完整巾幗不讓鬚眉,乃至遠勝大多數男兒。
我雖不能直接去問衛玟當年之事,但我能夠讓他帶我進到蘭台。這個表弟對我一貫是有求必應,他又是頗得衛疇心疼的公子,帶我進到蘭台內裡,應不是甚麼難事。
我忙點頭道:“姨母放心,阿洛也曾在府中碰到過華表姊兩次,她待我雖不親熱,但也都是客客氣氣的。何況……恒表哥還從黑山賊人的手中救了我,想來他們對您,也是當母親普通恭敬的。”
“喏!”
姨母跟在衛疇身邊十幾年,天然深知衛疇的性子。固然去處放蕩,一日不成無美婦人,卻又極重禮法尊卑。如果不守禮數,再得他寵嬖的美人也會被掃地出門。
嫂嫂打趣道:“阿洛,你這表弟可真夠粘你的,這麼些日子下來,就冇有一天是不粘著你的?”
自從住進衛府以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姨母起火。
我正要同他籌議去蘭台查閱文籍之事,便承諾道:“那我們到外頭去操琴吧,彆吵著我嫂嫂。”
我道了謝,姨母笑道:“都是一家人,不必跟姨母這般客氣。”
嫂嫂此時恰是最最脆弱的時候,我怎可在這個時候再去滋擾於她。
“母親讓我來陪嫂嫂說話,還讓我今後好生顧問嫂嫂,如果嫂嫂的傷一日不好,那阿洛就一向賴在嫂嫂這兒,蹭吃蹭住。嫂嫂可彆嫌棄我?”
那天早晨,聽著嫂嫂勻長綿靜的呼吸聲,我卻在想著我的苦衷,想著心中阿誰未解的迷題。
但是現在,嫂嫂看上去卻仿若一個無枝可依的失群孤雁,昔日飛揚的神采再不成見,隻餘眼底濃厚的哀思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