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座聞聲而驚,紛繁投目。
八個美婢候於前室,見得三人踏出去,神采微驚,隨後淺身萬福。柔滑軟糯的聲音飄進閣房,中有一人笑道:“既然來了,何不出去!”
七星臉渾不在乎的將手一揮,大聲笑道:“休說恁多,本日一戰,我不及他,是以方會將汝請來!統統,便奉求無奕了!不然,我將悲矣!”
孫盛笑道:“常聞龍亢桓氏有子,性坦直真若烈馬,本日一見,公然非虛。”稍頓,看著僅剩的謝氏郎君,揖手道:“吳縣孫盛,見過這位謝郎君!”
桓溫眼睛唰地一亮,猛地一拍大腿,簌地按膝而起,一把抓住袁耽,喜道:“顏道,來得恰好!”
“元子莫急,稍待!”
桓溫瞟了一眼劉濃,叉著腰,肆意笑道:“衛叔寶體弱贏瘵,為人所看殺,這位郎君雖是美姿儀,卻與……”
謝奕回回身,麵色窘然的捧著玉腰帶,而眼中神情耐人尋味……
褚裒大聲喚著。
緩緩,緩緩,寸寸下沉。
袁耽眉梢一挑,瞅了瞅樓上,抱著雙手,懶懶隧道:“何人請我,欲至何地?”
少傾,緩緩抬手,正了正頭頂之冠,拂平袍擺褶皺。
其字為知秋!一葉障目,一葉知秋!
“三位郎君,請!”
當下,三人踏入弈樓。大堂中有十來人兩兩對坐,或行棋、或六博、或樗蒲,陽光透窗而進,照著高冠寬衫,一個個神態頗顯落拓。
對坐之人問:“哪個袁顏道……”
待行至三樓最深處,有一道長長的走廊,直通一間雅室。
孫盛欣然一歎,隨後抬首看向紅樓,眼底神采極是龐大,數番竄改以後,似已作決,沉聲道:“季野,瞻簀,寄人以簷下,何淒?居人於眼下,何悲?孫盛自知才疏學淺,難以振聲而鳴誌,這便與兩位道彆!至此一彆,他日再逢,必是胸中藏物,乘時而出矣!”
“唉,如果顏道在,統統安矣!”
“咳!”
“三惡之人!”
劉濃一聲乾咳製住其言,衛世叔待他恩深似海,豈可容人非議,當即踏前一步,沉然一個揖手,沉默不語。
“嗯。”
尚未踏入弈樓,短促的腳步聲從身後疾傳。
袁耽看亦不看堂中之人,獨自叫鞠問側侍著的蕭氏侍從,沉聲一陣扣問。那侍從麵顯難色,稍稍作想,終是杜口不言。袁耽一眼橫過,眉頭倒豎,喝道:“豈有此理,莫非蕭子澤,懼我矣!”
稍待數分,樓上聲音未再出。
來人喘得一陣氣,漸漸緩過勁來,緩緩將身挺直,打眼望向紅樓,卻一眼瞅見劉濃三人,眼神驀地一凝,隨後微微闔首,淡然一笑。
此中一人雙手按腰,狠惡地喘著粗氣:“急,急甚!早,早便與汝言過,汝,汝之蒲技豈可,豈可與蕭子澤相較!咯,輸,輸光了吧……”
女婢再次萬福,帶路行前;袁耽、劉濃、褚裒隨後。
“這……”
桓溫放聲縱笑,揮手之間看著衣袖驀地一怔,一陣清風吹來,滿身高低突地一個激靈,叫道:“哎……你我在此地盤恒何為!無奕,快走快走,替我將衣冠討來,再作分辯!”
劉濃、褚裒大聲笑道。
謝奕將手略略一拱,淡然道:“汝之三惡,倒亦風趣!”說著,目光漠不經心的掃掠,一頓,倏然定在劉濃身上,閃了兩下,歪著腦袋,脫口而出:“叔寶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