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閥風流_第八十章 彼如燕雀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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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的,有其中年儒者撫須問道:“此子何人?風儀頗孤!”

三人聞聲而望,隻見在碧綠清幽的河道中,飄著數葉蓬船。問話之人懶懶的坐於船頭,微仰著身子,雙手撐在背後,腳上木屐劃水而過,剖得水紋斜分。

褚裒在錢塘時多麼風景,幾曾受過如許的廝鳥氣,麵上神情數變,胸中憋悶委實難當,竟“碰”的一拳砸在柳樹上,而後捧動手,疼得大聲叫道:“瞻簀,安國與我為證!斯日若得誌,定當蕩此惡氣排胸!”

褚裒笑道:“然也!”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與桃李混芳塵……”

“然也!”

嘯聲起於微茫,清越勝笛,洋洋灑灑,似繞城郭不散。倏爾,張邁嘯至興處,將狗一拋,雙手叉腰,嘯聲直若滾雷,隱閃轟隆,四野皆驚。

“嗯!稍後若無,便往!”

哦,本來如此!

聞得吼聲,劉濃緩緩回身,眯眼看向城牆下的張邁,嘴角緩緩浮起笑意,沉沉一個揖手,隨後負手而立。青冠、月袍,孑然。

“妙也……”

二人說話間,來至城牆下。

褚裒早早遣人至此預定了寓所,便欲領著二人同往。孫盛自無不成,劉濃本想獨賃而居,但此時天氣已晚,便亦想姑息一夜,待明日再尋彆地。

“嗯,嘯……”

身側錦袍人淡然笑道:“幼儒兄,此子弱冠而至山陰,想必是為肄業而來!其乃何人,不日便知!嗯,倒是那江東小步兵張邁,去皮即真矣!”

朗笑,笑聲畢,人已挑簾入車中。

“瞻簀!”

“然也!”

張邁似發覺劉濃之疑,邊走邊道:“我亦不肯來,何如王公日前致信阿父,是以不得不來!”看了看擺佈,見無人,悄聲續道:“來後便悔,聽聞顧、陸、朱,皆無人至!”

“瞻簀!”

劉濃眉梢輕挑,暗道:其人,身渾行渾而心不渾矣!

劉濃淡然淺笑,漫不經心的掠眼而過,隻見那畫樓前鵠立著四名帶刀甲士,心道:偶遇非偶矣!軍府甲士,精銳之卒!如果閒雜人等敢行膠葛,怕是偶遇未得,一刀已落矣!

“恰是!”

家中已有二白,豈可再有小白。

劉濃踏上牛車,將將放下簾,便聽有人在簾外叫道:“三位郎君,稍待!”

“然也,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

如孤舟之浮海,若暴風之催林。

張邁點頭而應,心中卻微驚,待見劉濃麵色淡然,遂正色笑道:“瞻簀之才拔冠於群,會稽學館自是可入得!來,來來,我為你引見幾位老友!”

船頭之人微微偏頭,心不在焉的掠至岸上,隨後眉稍輕揚,漫聲道:“原是,三惡之人!”稍頓,再道:“仿若與我,不相乾!”

“嗯,到了!”

張邁抱著小狗,拱手道:“哦,原是褚氏郎君,張邁見過!”

劉濃灑然一笑,淡聲道:“華亭有鶴,燕雀如何得知!各位郎君,彆過!”言畢,將手半半一拱,隨後回身揚長而去,放棄身後驚怒目光落滿地!

劉濃沉默未言,心道:怪道乎祖言於我送餞時那般難過,想必其亦蒙邀約,隻是陸氏不肯至……王導想修複南北之壑,難也……

有人看著彆處,歪著嘴,戲問:“華亭在何?聞所未聞……”

因會稽學館開館在暨,來往皆是富麗的牛車,個個俱是高冠錦衫的青俊郎君。守門的甲士寂然列於城門兩側,對這些世家後輩稍事考覈便予以放行。考覈較簡之啟事則在於,北地世家朱門聚指山陰,所蓄養之精銳部曲列甲於此,誰敢前來惹事生非!是以,會稽山陰既富庶且安寧,方士夏侯弘曾置千錢於隱角,半日亦無人來拾,王導王司徒遂言:路不拾遺,由山陰而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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