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毛、二毛,舞得妙也!”支遁再度取出幾枚細螺,喂著兩鶴。看了一眼劉濃,見他怔怔的看著本身,霎那間慧誠意覺,竟將劉濃心中所想猜出幾分,而後灑然作笑。
琴音悄藏於芥,餘音斷絕,歸作那邊?
華袍郎君拍案而起,驚道:“汝如何得知?”稍頓,凝眉而思,不知想到甚,眉悄飛揚而起,笑道:“法虔兄,若可再道出我此番前來寺院究竟為何,蕭然便服矣!”
一曲終罷!
支遁如有所思的慢聲迴應,待見劉濃臉上異色愈來愈顯,隨即灑然一笑,長身而起,笑道:“劉郎君,既已過得第二問,莫若一舉作三也!”
此人想必便是寺僧法虔了!
兩隻幼鶴偏著腦袋看向劉濃,仿若在問:何故作絕?
“嘿!”
“唳!!!”
劉濃藉著揖手時右手緩緩抹過左手,壓住心中陣陣驚意,東晉初第一雅僧支道林,難不成將會因本身一曲而遁入佛門?如果未記錯,其應是十餘年後纔出塵忘俗的啊!
華袍郎君順指回身,劉濃正緩緩而來。
“然也!”
“哦!”
和尚撫著茶壺的手微微一頓,半晌,笑道:“非也,緣法安閒,在因在果,萬物皆在此中;緣法不成離,豈可分人、事也!劉郎君需知,人行事,而事導人也!”
兩隻幼鶴伸長脖子,仰天齊唳。
劉濃笑道:“然也,恰若愛鶴,愛在何也?支郎君既已忘俗,又何必然要出俗呢!”趁你震驚,順勢作言而勸!不然,難摧其誌,難動其心!
“唳!”
曲案似弓,焦桐爛尾琴擺於此中。劉濃與白衫郎君支遁對坐於案,身側跪侍著綠蘿與僧童。
陽光漫過院牆,斜射古鬆,投下斑影如虹。
劉濃等得便是此言,皺眉道:“若將其羽翅剪之,倒是能夠製飛,然其如何鶴唳九天?莫不悲乎?”
劉濃雙手按弦,按音輕散,而眉間純純笑意儘展,微微朝著支遁闔首表示,隨後乾脆就著此時表情,單指一撩!
嘩,兩隻幼鶴猛地一個激淋,隨即對視一眼,而後竟揮擺著翅膀,踏開舞步。隨聲而引頸,聞音而迴旋。每一個音階,每一次起伏,皆被它們踩得穩穩的,恰至妙處……
忘俗而作絕?他要做甚?語不驚人死不休!
劉濃笑道:“其飛在翅也!”
“唳!”
……
“子澤,可曾掛懷?”
兩鶴縱聲而唳,卻不肯拜彆,反而繞著他打轉。支遁麵現難色,想揮手趕之,卻見劉濃自鬆樹上摘得幾枚鬆葉,揚天一拋。
和尚摸索著案上琉璃茶壺,緩緩笑道:“劉郎君,此壺出自華亭,現在卻在此地;統統皆在緣法,彼出以是,是以因彼也!故與劉郎君有是必有彼而有緣也!有緣即為緣法!”
華袍郎君猛地側首看向劉濃,而後者卻仿若未覺,猶自溫雅的笑著。
如果和尚再辯,亦隻能辯言辭,而不得再論其他。此已非關辯論,而在劉濃本心!其終不敢忘:畢生追索,便是所行便是所願,哪怕再如何舉步維艱,亦不肯變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