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濃挑眼看日,如果在此地默譜,本日必定趕不歸去,便道:“郎君有此雅興,不敢相拂。隻是家中母親正倚門而望,不敢遲歸。”
青袍郎君深覺得然,緩緩點頭,歎道:“可惜,可惜了《廣陵散》!”
青袍郎君點頭道:“七弟,不成!莫忘明日是族中大祭,怎可滯而不歸!”
陸始不知其意,卻皺著眉當真的思考,隨後眺望已不成見的山亭,悠然歎道:“稍有不如!”
陸納笑道:“君子如玉,不攀不附,值得一交!”
王與馬,共天下!
公元318年,北地烽火,江左靖平。
每當一口酒入喉,他便哈出一口氣,緩搖著頭,回味洋洋。
“哦!”
“哦!”
“小郎君,我,我冇學他……”
青袍郎君道:“可否,借我一抄?”
白袍郎君眉毛一挑,笑著揖手:“吳郡陸納!”
青袍郎君正色道:“我為討廣陵散而至,怎可白手而回,懲罰便懲罰!再說了,現在晉室社稷在江東,大師都是晉臣。族伯還領了我們吳郡的大中正呢,何必說甚麼北傖不北傖!難不成要學吳興周氏?呸呸,周氏哪能與我陸氏比擬!”
白袍在前,劍衛在後,劉濃在中。
白袍郎君摸索著酒壺,嘴角上揚,眼睛微眯,長聲歎道:“唉,除了他,還能有誰?此等風韻氣度,真若衛叔寶複活矣!難怪能得郗公獎飾其:風神如玉!可惜隻是一個鄉縣士族,還是北傖,不然到是能夠交友。”
劉濃皺了眉,有些犯難,非是他不肯意,而是他底子就冇帶樂譜,隻得說道:“事有不巧,樂譜在家中,恐怕得他日再逢之時。”
白袍郎君看了好笑,用酒壺輕觸其臂:“阿兄,何故如此入迷?”
西晉亡!
劉濃迎著劈麵而來的柔風,叉著十指舉向天,伸了個懶腰,笑道:“好了,我們現在就回,歸去見巧思!快有二十來天冇見著了吧?來福,你想不想她?”
亭間。
……
青袍郎君撇了他一眼,笑道:“你是為了竹葉青吧?”
現在,音階走低,那唇微微的抿著,隻餘一條鋒線,斜桃;眼角似有笑意,漫浸漫浸。倏爾,音階拔高,寬袖翻轉似浪,弦攜著音飛,洋洋灑灑,直若一江春水逐東流。
司馬鄴亡!
青袍郎君辯著琴音,眉頭時皺時舒,彷彿深深的沉入此中,不成自拔;少傾,更是虛引動手指,作勾弦姿式。
恰逢當時,有孤鶴崛起,聲聲長唳迴旋於空。聲漸杳,人漸去。陸納斜依著一株老鬆,目送月色寬袍隱入林林叢叢,沉默不語。
青袍郎君見陸納已報家門,乾脆不顧了,跟著揖手道:“吳郡陸始,若劉郎君空暇之時至吳縣,望必然攜譜而至!”
公元317年,正月。
門閥世家後輩,若真意相待,不會直呼其名,必以字互稱。陸納此時情意得逞,再見劉濃不拘泥、不張揚,甚合他胃口,才報上本身的字,又問劉濃的字,這是至心想交友了。正所謂:君子之交,淡淡如水,清澈不見外物也!
阿誰青袍郎君急步行至近前,微喘著氣,問道:“敢問郎君,方纔所彈琴曲,但是稽叔夜的《廣陵散》?”
喃喃的道:“白袍?莫不是,華亭劉氏,珠聯生輝?”
陸始點頭道:“嗯,不諛不媚,明禮而知進退,是個傲氣躲藏的人!七弟,你若要交,亦無不成。不過,需得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