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長身而起,振了振嗓子,朗聲詠道:“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隱憂;微我無酒,以敖以遊;我心匪石,不成以茹……”
“哈哈!”
陸納翻了個白眼,不屑的道:“休要亂來我,家中尚存有稚川先生(葛洪)承自華元化(華佗)的《五禽戲》呢;我要學汝的劍擊之術!莫非,瞻簀看不上我這個笨門徒?”
陸納不知想起了甚,神采竟有些鬱鬱,歎道:“昔日阿父問我,其誌為何。我言:新亭之聲,發之於昨日,不敢作楚囚相對爾。阿父言:南人固於江東,北地何乾……”
“啊!”
劉琨死了?其不得不死啊,此時當中原,各自為政,各自為戰,亂成一鍋粥。接下來的兩年,還將死掉一多量胸有複土之誌的豪傑人物……
心中悠然深往,情不自禁的漫聲唱道:“明月幾時有,把酒問彼蒼。不知天上宮闕,今昔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堪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有人自院外來,轉頭見是抹勺。
嗯?!
“妙也……”
陸納悄悄一聲長歎,看向後院,柔聲道:“小妹,他日我們再詠。”
“衛氏《五禽戲》?!”
劉濃震驚:鏘鏘之音!誰言江東兒郎不肯匡複北土啊……
其間,陸舒窈遣抹勺來請劉濃觀畫,劉濃畫技欠佳天然不會錯過,隻是每次皆會與陸納一同前去。陸舒窈這個斑斕的小仙子卻仿若未覺,還是淡雅相待,風雅而知禮節,保持著必然的間隔,讓人辯不出任何一絲非常。陸納暗中推斷恐是本身多疑了,心中鬆得一口氣,卻又莫名感覺有些遺憾……
很久很久,隔壁陸舒窈等了半天不聞他們詠詩,淡聲問道:“怎地不詠詩了?”聲音平平而無奇,可如果諦聽,內裡帶幾絲捉摸不定的輕顫。
她明天極美,穿戴最喜好的鵝黃對襟襦裙,寬領,淺露著嫩白苗條的脖子。挽著隨馬髻,梅花金步搖斜插於兩側,標緻的兩把小梳子方纔點過漿露,唇間則抹著桃紅;麵上並未塗胭脂,因為它們現在正淺紅。若自上往下視,襦裙四鋪而開,中間嫩嫩一點花蕊。若平目直視,鮮豔的讓民氣悸。
而王敦,數年後必反!
劉濃暗忖陸納不過是一時起興,遂笑道:“祖言諷刺了,習武乃末道之事。若要健旺身材,劉濃有衛氏傳承的《五禽戲》,願以之相贈!”
劉濃眯著眼睛緩緩回神,悄悄抹去心中陳跡,拱手澀然笑道:“祖言,莫怪莫怪,剛纔聽兄一言,竟不覺忘神爾!”
陸納心中一跳,酒竟醒得七八分,苦著一張臉看向劉濃。
然,悠悠乎不過幾十年,自曹丕實施《九品中正製》後,士庶之間壁壘森然猶若通途。高門大閥後輩宦途皆有彰可循,錦衣玉食下便甚少有人再習武,終成以武功將,以兵法禦武之勢!
兩個聲音同時讚道,一個是愣愣的陸納,另一個則從後院飄過來淡若不聞。陸納喝酒正濃,一時情懷儘開,乾脆跳至案上呼道:“小妹,你也來詠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