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淵也不慣著,當場回絕:“我隻會殺人,不會跳舞。”
此言一出,世人欣喜非常,俱都生出彆樣心機,卻又不好跟楊慎爭搶。
隻要王淵還坐著,慢悠悠喝下一杯酒。
“哈哈哈哈,”戶部主事馮馴哈哈大笑,“如此奇女子,怎可輕瀆?我敬女人一杯!”
楊慎亦是心動不已,問道:“女人何不摘上麵紗?”
王淵感喟說:“我固然不是好色之徒,但非常賞識女人的劍舞。你若堅毅不平,我幫你贖身脫籍便是,何必一心求死呢?”
顧倌人當即說:“王二郎戰無不堪,我又不傻,怎會班門弄斧?”
“唯死罷了。”顧倌人答道。
王淵盯著她臉上猙獰的傷疤,又盯著她手裡的寶劍,俄然說:“我倒是能夠你給尋一個夫君,包管不是做妾那麼隨便。”
“我是問客籍。”楊慎道。
之前在聚賢樓碰到的李倌人,長得隻是耐看罷了,並且氣質清冷樸實,純粹靠歌聲吸引主顧。
麵對這類環境,明宣宗直接把官妓禁了。賦閒的官妓變成私妓,官方青樓今後鼓起,礙於禁令又不敢大唱,因而名妓們紛繁改成小唱。
那道傷疤從眉角一向延長到下巴,將美感完整粉碎。誰都冇推測,昨日選出的元宵花魁,竟然是一個已經破相的女人!
她已經喝得微醺,醉眼昏黃之下,雙眼彷彿帶著氤氳霧氣。並且,她還換了一身戎裝,背上斜插兩把長劍,小蠻腰被腰帶勒得盈盈一握。
顧倌人愣了愣,隨即又不屑道:“多謝王學士美意,但冇阿誰需求。”
麵紗揭下,左半邊臉完美無瑕,右半邊臉卻有一道猙獰傷疤。
絲竹聲起,鼓聲高文,顧倌人便在方寸之間跳起劍舞。
王淵感喟一聲,也不再勸。
顧倌人卻非常高傲,摸著傷疤說:“我被送進教坊司的第二天,就有管事想要刁悍我。當時我打爛杯盞,用瓷片在臉上齊截道口兒,再頂著管事的喉嚨說:你死,或者我死!哈哈,那管事竟然被我嚇得當場尿褲子。”
王淵笑道:“你這纔多大的疤?碗口大的疤我見多了,還是我親手砍出來的。”
顧倌人道:“教坊司。”
“那就比殺人,”顧倌人說,“你我在此論劍,或我殺了你,或你殺了我。”
“好高!”王淵歎道。
明宣宗一死,官妓和大唱死灰複燃,但私妓和小唱卻蔚然成風。到現在,大唱多在比較正式的場合演出,而文人狎妓則以小唱為主。
顧倌人見狀問道:“王學士被嚇到了嗎?”
戶部主事曾嶼不由吟詩:“昔有才子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觀者如山色懊喪,六合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大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顧倌人全程蒙著麵紗,看不清長啥樣,給人最直觀的印象便是身材高挑,王淵預算其起碼有一米七五以上。
王淵隻能感慨:不愧是都城花魁,僅憑一雙眼睛就可謂妖孽啊。
此女一心求死,拉不返來的。因為即便能夠脫籍,也很難再嫁夫君,這輩子也難逃為奴為妾的運氣――實在能夠嫁給無權無勢的布衣,但這位女民氣高氣傲,估計也看不上冇本領的。
劍舞結束,掌聲雷動,就連王淵都忍不住再次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