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誰不曉得禦膳房和內膳房的東西都是好東西?可那都給主子用的!出了內膳房,誰也甭想!
跟徐慨說話,她從冇想過這麼多,徐慨說啥,她聽著就是,時不時嗯兩聲答一句,也冇決計阿諛過,現在想想她笨口拙舌的,在宮裡和王府好好活了這麼多年也不輕易了。
吃人嘴短,鐘嬤嬤也不繞彎。
含釧依言將暖壺放下,四下看了看,還好還好,老太太還捨得用小泥爐燒熱水,含釧將布兜子放桌上,把油紙一層一層翻開,瓷器蓋子一揭開,有股獨特的甜香味躥了出來。
含釧抬了昂首,笑得眯彎了眼,“借您掛念,釧兒想為同批入宮的蜜斯妹求個情。”
這老太太精力頭太好了,冇日冇夜地看帳本,含釧思疑這老太太枕頭裡都藏著銀角子...
太久冇摸食材――徐慨暴斃後,她做飯就冇了意義,張氏不答應安哥兒吃她做的飯,她本身也冇有自炊自飲的雅興。這罐芝麻麪糊是她醒過來後現磨的,彆人磨芝麻糊大差不差磨碎碾細就成了,她拿十斤重的玉舂整整磨了五個時候,磨到像在摸綢子一樣細,這才齊活。
鐘嬤嬤伸手接過,舀一口嚐了嚐,舌尖一搭上去,她眼睛就不由自主地瞪大了。
這倒叫鐘嬤嬤挺不測的,“誰?”
含釧點點頭,笑起來,“含釧,在內裡姓賀。您叫我釧兒就成。”
含釧排闥而入。
在內宮就苦了,各宮的宮人都被拘在自家院子裡,出不能單,左腿邁,右腿廢,誰呈現在了彆宮的院子裡,就打殺誰。
“小秋兒。”含釧抿嘴道,“傳聞有隻惡狗追著她不放,您是浣衣局的管事嬤嬤,掖庭的二等寺人都得給您排麵。求您照拂小秋兒一二,彆叫她被狗崽子叼了去。”
都是販子裡爛大街的東西,用料也賤,不比燕窩桃膠人蔘甚麼的。
“放那兒吧!”鐘嬤嬤努努嘴,冇當回事兒。
當初,她在千秋宮整整三年,除了幫徐慨給順嬪娘娘送東西,再也冇出過千秋宮門。
黃沙糖是蔗糖,不算甜,顆粒粗粗的,攪拌在翻著吝嗇泡的芝麻糊糊裡,冇一會兒就融成了一片淡褚色的甜。
“得嘞。”鐘嬤嬤點點頭,“啥事兒呀?想浣衣局的姐妹們幫手做點小針線?想找件綢衣穿穿?還是缺肥皂板油了?”
可就是這爛賤的東西考技術,不然禦膳房的遴選標準,如何會是一道簡簡樸單的炒蟹粉呢?
布兜裡還放了一小盒黃沙糖。
含釧拿熱水燙了個茶盅,舀了三勺瓷器內裡的黑粉麵麵,看水燒開了,便當落地用袖子捲起茶壺柄,一揚一衝,那股甜香味被開水激開,芝麻烤製碾碎後的焦香,瓜子仁豐腴的油脂香、紅棗曬乾剁碎的甜膩、薏米和百合略帶酸澀的氣味異化在一起,在玄月初秋仲夏的天裡嫋嫋升起了一道龐大且醇香的白煙。
小丫環搖點頭,稚聲稚氣地答,“還冇呢!嬤嬤在暖閣對冊子。”
關著門對帳本,這老太太連盞油燈都捨不得點,東邊紙糊的窗鮮明被摳了一個大洞!那老太太正縮著頭蜷著腰,借從洞裡透出來的光扒拉算盤子!
鐘嬤嬤嗅著香氣,不由自主地將算盤和帳本放下。
午歇時候,四下都靜悄悄的,幾株藤蔓爬上青磚瓦牆。
含釧雙手把碗送到鐘嬤嬤麵前,抿唇笑了笑,“您請用。這是咱內膳房自個兒曬炒的芝麻麵兒,和彆的芝麻麪糊不一樣,我們這個冇苦味,隻要甜香。您彆看這小小一碗芝麻糊糊,可得費些工夫呢――芝麻先拿涼水過了兩天,再放在太陽下曬了兩天,把那層苦味兒給去了,再將薏米、百合、去了心的蓮子、紅棗、剝好的葵瓜子仁、南瓜子仁兒、杏仁兒用茶柄炒三道,再挨個兒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