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工們聽周氏如此說，便又將裝桂花的竹筐全都一簍簍搬到房裡放好。

李大伯換了身潔淨衣裳，散著一頭毛躁長髮，坐在樓下堂屋前，倚著黑漆小幾看一本販子傳播的傳奇小說。但是他手中的書冊纔剛翻開冇幾頁，腦袋便一點一點――打起打盹。

李綺節一頭紮進周氏懷裡，抬頭笑了笑，她纔不怕呢！

李大伯捋捋鬍子，笑道：“我們潭州府的官船看著豪闊，實在不算甚麼。你如果去到應天府和廣州府，看他們船埠泊的那些大船隻，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就跟樓宇寶山一樣，有一座山那麼高，船帆張起來的時候，比瑤江縣最大的酒坊還要大，那才叫器宇軒昂咧！當年三寶寺人帶領船隊出使外洋，好多人翻山越嶺趕去看希奇，隻可惜當時候你嬸子偏巧病了，不然我也能跟著商隊去見見世麵。”

周氏一麵讓寶鵲去煎茶，一麵笑嗬嗬道：“忙了這七八日，本年鄉間的金桂全收完了。你們也都該回屋歇歇，明天就不消上工了。”

一夜無話，次日李子恒趕著牛車回城，此次他走的是山路。臨走前周氏讓他帶幾擔柴米回城，縣裡物價高，一擔乾柴賣六文錢，在鄉間隻要三文錢就能買一大捆。

待走得近了，隻見那小郎君頭戴一頂雪青清閒巾，身著一襲茶青圓領對襟窄袖長衫，底下著鬆花長褲，腰束革帶，腳蹬羅皮靴，一副時下最風騷姣美的男兒打扮。

一時寶鵲端來熱茶和豬耳朵、糖卷果、麻葉片等幾樣果子，與長工們吃。

李綺節把李大伯帶返來的果子分與兩個庶出堂妹李昭節和李九冬，一人分得一小半。餘下的都讓寶珠收起來，放在鑲嵌銅釦的糖果匣子裡，預備留著後日吃。

但是他麵色白淨，眼若秋水，杏麵桃腮，好像珠玉，身量也細削窈窕，細看兩眼便知，這那裡是甚麼姣美小郎君，清楚是個十一二歲的清秀小娘子。

朝廷選秀可不會和老百姓講事理，明麵上是選麵貌姿色、儀態操行，實在全看皇家的愛好，誰曉得萬歲爺爺會不會俄然腦筋抽風，非要挑個大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