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覓清歡_10.為君執筆畫長安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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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幼時跟從兄長學畫,老是耐不住性子,最不耐煩那細細勾畫的精美畫法,一幅畫用上兩個時候便了不得了,底子無從設想怎會有人蹉跎幾日乃至幾月的工夫,就為了畫好一幅畫。他性子本就嬌縱,畫急了便惱,折筆摔硯,撕畫掀案,甚麼事都乾得出。被兄長按住經驗了幾次也未見效果,知他誌不在此,便容他知學個外相。與之相反的是,謝玄是丹青妙手,方纔那幅《春至長安》已教他明白過。

蘇子澈不擅作畫,謝玄作畫時他也冇耐煩一點點看著,在一旁等的昏昏欲睡,無聊之下見謝玄立於案前,一筆一筆詳確地描畫著山川草木,邊起家走了疇昔,坐到謝玄身邊。他凝神看了半晌,忽而笑道:“難怪我學畫老是學不好,本來這天底下的靈氣,都儘數被你占去了。”

明月西落,初陽將升未升,霧氣自河麵升起,繞著畫舫遊船,如白煙環繞,周遭寂然。謝玄在河邊石桌上布好紙張筆墨,便遣了謝九葉等人歸去,他性子喜靜,特彆作畫之時,最忌彆人打攪,是以一個侍從未留,孑然立於河邊。筆尖濡墨,落於紙上便是一片昏黃細碎的山川柳色,謝玄凝神描畫,專注至極,隻怕略一分神,就繪不出現在的山明水淨。

“畫的倒還拚集,出個價吧,我買了。”

謝玄之前來過一次蘇子澈書房,彼時少年跳脫不羈,日日在外走馬觀花,王府又是新宅入駐,書房如同閒置在案的寶貴安排,再如何精美寶貴,也逃不過束之高閣的運氣。誰知不過月餘,再踏進這書房,入眼倒是書捲成山,散落的詩賦到處可見,滿地狼籍,仿若遭人洗劫普通,謝玄不由莞爾:“是哪來的毛賊這般膽小,竟連堂堂秦王殿下的書房都敢打劫?”

謝玄凝神畫完,將筆擱在筆山上,見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扇麵,笑了一笑,道:“作畫原是慢工出粗活,依著麟郎的性子,怕是一時半刻也坐不住,即使占儘天下靈氣,也被你俱都華侈了。”

數日之前,蘇子澈邀謝玄過府喝酒,舞姬獻上新編的紅梅映雪,正值酒酣耳熱,蘇子澈看得別緻,不由多賞了一些金珠,隨口提到書房小座屏上的紅梅映雪圖看膩了,這“紅梅”倒是彆出新意,但是若要應景,該換作“春至長安”纔是。他是說者偶然,謝玄倒是聽者成心,當即便許了他,說擇日便去青龍河邊為其作畫。蘇子澈原是酒宴之言,說過便拋之腦後,誰知今晨縱馬過青龍河,遠見紛爭當中鮮明一抹熟諳至極的身影,打馬而去,見是謝玄臨河作畫,那畫上春意漫出宣紙,直直地撞入少年未經點染的心底。

這皇家的路太盤曲,他隻是隔岸相觀,便驚得心神難安,何況麵前這遲早要立於熊熊烈火中的稚嫩少年。

此時的謝玄尚且不知,這一望一笑之間糅雜了多少的交誼,又將在他斑斕鋪陳的生命下,畫下如何濃墨重彩的一筆,他隻欣喜在這三春最好時,能得一知己以丹誠相待,是以他祈盼那工夫能夠慢一點,再慢一點,留給這少年更多的時候,安閒地應對將來的風霜刀劍。

蘇子澈無法道:“至尊有命,豈敢不從?”謝玄聽他語氣哀怨,噗嗤笑道:“提及來,你纔是名副實在的天子弟子。”蘇子澈偏首笑道:“我是有實知名,隻許會試,不準殿試的。”剛說完,他似是熱了,脫下大氅甩到一邊,從書案上拿起一個物什,遞給謝玄道,“之前榮國遣使來朝時進貢了幾把腰扇,至尊賞了我一把,讓我拿去玩,但是扇麵皆空缺,我又不擅丹青,是以本日特地請清之來為我題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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