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覺到他的企圖,天子微微蹙眉,按住他的肩膀,低聲嗬叱:“亂動甚麼。”蘇子澈驀地昂首,清澈的視野直直對上天子的雙眼,聲音清越地控告:“陛下不肯見我,我天然是要退避三舍。”
天子並未分開太久,蘇子澈卻在傷痛中失了神。
夜裡一片沉著,值夜的宮人靠著柱子打盹,外頭的燭火忽地爆出一個燈花。蘇子澈恍忽聽到宮人竊保私語的聲音,言語裡似是提及至尊,他豎起耳朵想聽個明白,卻發明本身又變回了小時候的模樣,五短身材隻能到兄長腰間,他跑遍了全部宮殿都找不到父皇,哭著跑到兄長麵前,想求得一絲安撫,誰知兄長卻不熟諳他,迷惑地問他是誰家的孩子,從那裡來。蘇子澈焦心腸向他解釋,還拿出身上的玉佩給他看,指著上麵的小篆複述當初兄長贈玉時說過的話。說著說著,他又不肯定起來,兄長贈玉清楚在他束髮之年,現在他不過總角,為何會有這塊玉佩?他正遊移,卻聽兄長一聲嘲笑,道“你公然是來刺探軍情的”,蘇子澈大驚,他本就是寧國皇族,又怎會刺探軍情,正要辨白,卻被蘇子卿一把推開,喝斥他滾蛋。蘇子澈忙去拉兄長的衣角,卻被他一手拂開,刹時相隔十丈遠,他焦心腸大聲呼喊,卻發明本身彷彿被人點了啞穴,竟發不出半點聲氣……
蘇子澈疼得猛吸一口氣,忽地翻身抱住了天子,“對不起,麟兒口不擇言,陛下……”言語忽止,似是難以開口般幾次躊躇,方低聲道出,“……彆趕我走。”天子眼底的肝火頃刻被這句低軟的要求澆滅了大半,本欲將其推開的手驀地失卻了力道,轉而悄悄地撫弄著他的頭髮,沉默了好久,在蘇子澈的後背再一次被盜汗打濕的時候,天子俯身將他抱起,放到了榻上。
待蘇子澈咬牙數完三十下,不顧屁股上的瘀傷一下癱在了地上,鹹魚普通趴在地上彷彿永久不會再翻身,那炙烤普通的痛苦如同燎原之火愈演愈烈,竟是涓滴不見消減。
蘇子卿要他學武,他便求先帝請武林妙手來教誨;蘇子卿讓他學兵法戰略,他便將博學廣知的潛龍先生拜為師尊,悉心請教;蘇子卿去北疆苦寒之地賑災撫民,想要他這嬌生慣養的小王爺也去體驗一下百姓百姓的苦辛,他便毫不遊移地跟了去;蘇子卿想用春闈試一試他的斤兩,他便抖落一身才華與天下士子相爭……或許小事上他老是率性妄為,也曾仗著先帝的寵嬖與兄長作對,可多數時候他對兄長都是言聽計從,他那麼儘力地讀書習武也隻是為博兄長一笑,乃至蘇子卿對他苛責訓戒之時也不會心抱恨望,靈巧地告饒認錯以求兄長消氣。
蘇承胤一驚,隻聽天子怒聲未落,忽揚起一聲淒厲地哭聲,聽得他連心都顫了下,疾步向內殿行去。
“中朱紫今兒是如何了,三月的天,竟把你熱得滿頭汗。”蘇承胤笑得暖和淡雅,不疾不徐地緩緩問道,寧福海未理睬他的打趣,愁眉苦臉道:“齊王殿下,您來的可不是時候,陛下正生機呢!”
一嫡一庶,一親一疏,或許外人看來不過是天子仁德,纔會放縱了小弟,他們這群兄弟倒是心如明鏡,映出帝王的包庇。
“瞧這風景,小十七是免不了一番皮肉之苦了。”蘇承胤將眼睛移到緊閉的殿門之上,通俗的眉眼幾近要將殿門看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