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覓清歡_29.落落年少意孤行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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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眾責打,這是他從未有過的熱誠。

殿中又規複了喧鬨,唯有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不知倦怠地響著,蘇子澈一顆心垂垂沉了下去,鼻頭一酸,忽而低下頭去,視野立時恍惚,天子無聲地一歎,“準了。”

蘇子澈抓住天子的手,烏黑的眼睛帶著無聲的要求,他痛得短長,說話不似方纔那麼咄咄逼人,但還是利落又果斷:“臣必然要去,求陛下恩準。”

內侍從桶裡拎出一根藤條,騰空甩了兩下,冰冷的水滴落在蘇子澈赤-裸的臀上,被雨水浸濕的冰冷肌膚竟覺不出溫度來,他沉默地看著這張刑床,頂端已充滿了班駁的陳跡,像是被很多人的指甲用力的摳過,又像是浸了太多了眼淚,才使無知無覺的木頭也有了傷痕。

統統的勇氣幾近被這狠辣的藤條打碎,他疼得昏昏沉沉又非常復甦,痛極之時發不出一絲聲音,迷含混糊地想著要不就放棄吧,縱他不往,也有人救謝玄於危難之間。可這動機才冒出來,刹時就被疼痛衝得支離破裂,隻留下一張疼到極處無從考慮的慘白容顏。

那兩個內侍是專司荊楚之人,曉得這藤條雖是痛極,卻不會傷及筋骨,這點傷痛在他們眼中底子不值一哂,並不擔憂打傷了這最得天子嬌寵的小王爺。他二人一左一右立於刑凳兩側,有條不紊地將藤條甩落,一鞭下去,蘇子澈臀上便現出一道笞痕,橫貫全部臀麵,開初是慘白,過不久便會浮起一道觸目驚心的紅腫楞子來,待下一記荊楚打完,前一道腫痕已垂垂凝成青色。蘇子澈痛不過,滿身顫栗不已,要求之聲幾欲出口,又生生止在唇齒間。他以額頭抵著刑凳,麵龐早已疼得扭曲。

“陛下!奉先百姓正處於大水當中無家可歸,而我朝向來承平無事,朝中諸臣年事輕者皆無救災經曆,年事父老又不便前去,不如讓臣前去,臣代奉先百姓,謝陛下恩情!”蘇子澈揚聲說罷,深深地叩下頭去,未複興身。

蘇子澈點頭不肯,聲音哀切道:“陛下,麟兒求你了,你就當是疼疼麟兒吧!”天子原是心疼弟弟纔不準他去,哪知竟讓他說出了這般言語,他通俗的目光落在蘇子澈微紅的眼眶上,很久未發一語。時候在兩人交叉的目光中無窮拉長,誰也望不到絕頂。倒是宰相陳安長先突破了安好:“臣有一下策,不知當講不當講。”

難怪有人說,“三木之下,何求不得”。笞刑已是各種科罰中最輕的一種,仍教他接受不住,不知真正的酷刑又是多麼模樣,是否真的會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的衣服先時被雨水淋透,現在又被他的汗水打濕,黏在身上極是難受,他卻感覺詫異,本來冷成這般,也能出這麼多的汗。

一石激起千層浪,蘇子澈話音未落,殿中已是風雲際會,朝臣們莫不暗裡互換著眼神,氛圍頃刻變得奧妙。蘇子澈不知,謝玄剛染上春瘟之際,天子便已下旨要將此事瞞住驍騎營全軍,特彆不能讓蘇子澈得知。奉先去長安不遠,如果瘟疫伸展到京師,結果不堪假想,為醫治春瘟,天子派了太醫署數名醫正前去,倒是許進不準出。春瘟來勢洶洶,去時卻如抽絲,醫正們帶著一眾官方醫者日夜勞累,比及春瘟被節製住,患者也漸漸病癒之際,可當真是天有不測風雲,竟忽起暴雨,引得渭水決堤。朝中高低早已為此事忙得焦頭爛額,一時無人存眷驍騎營的意向,哪知就這麼一個忽視,就被蘇子澈得知了動靜,眼下連請命之言都已當眾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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