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黎國自攻打西州以來初次得勝,三日前,寧黎兩國在廝殺了兩日兩夜後,各自退兵三十裡休整,端的是兩敗俱傷,慘烈非常。昨日戌時,攝政大臣徐天閣悄但是至,堆積一眾將領徹夜參議戰術,帥帳裡的燈亮了整夜,天未亮,軍令已在各個營帳中無聲地傳開,全軍在一刻鐘內全數調集結束,伐鼓而進,殺得西州城措手不及,徐天閣一人斬殺寧兵二百餘人,退兵之時甲冑已被鮮血滲入。
徐天閣坐到床邊,悄悄翻開他身上覆著的薄被,少年的中衣潔淨整齊,明顯已經換過了,他本想看一下少年的傷勢,冇想到少年捱了這麼重的打還會換衣,遊移半晌,又將薄被掩上,問道:“我明天打了你,你可怨我?”
“嗯?”
另一人點了點頭,也道:“如果操之過急,隻會令我們身陷囹圄,現在麟郎已得將軍青睞,我們應從長計議。”少年埋頭在臂彎,道:“你們歸去吧,把穩被人看到,再過兩個時候就要天亮了。”
徐天閣笑道:“你既然是商家子,想來家道殷實,又何必來參軍?”黎國邊境雖廣寬,但因處於北方苦寒之地,百姓出產困難,每年都需求破鈔大量財力人力從鄰國買入大量糧食、茶葉、絲綢等物,販子的職位反倒比淺顯百姓要高,參軍者多數是家中貧苦的牧民,因著家中饑飽不定,就到軍中討口飯吃,還能補助家用,如果立了軍功,封侯拜將也不是冇有能夠。
那少年倒是有骨氣得很,盜汗如雨下,麵龐疼得扭曲,可連半聲痛哼也無,固然隔著衣服看不到打得究竟多狠,但那敏捷腫起來的臀型透露了傷勢的慘痛。少年疼得滿身痙攣,好幾次都似要伸開口痛呼,可隻要微小的氣味盤桓唇邊――痛到極處竟連聲音都發不出。
很快就有兵士拿了軍棍來,將兩人的戰袍扒下留一件中衣,並排按倒在地,軍棍便在眾目睽睽之下,一五一十地落了下來。軍棍並不是好挨的,一棍下去就是一片淤紫高腫,李穆疼得哭爹喊娘,眼淚鼻涕爬了滿臉。
那捱打的少年趴在床上,緩緩地握住了發問之人的手,悄悄地搖了下頭,薄唇一動,聲音極低地說了句甚麼。那照顧他的二人猜疑地看了一眼徐天閣,起家行了個軍禮,徐天閣隨便地擺了擺手道:“免了,彆把人都吵醒。”
“如何回事?”徐天閣厲聲問道,淩厲的眼神令人莫敢逼視。
“嗬!脾氣不小,你算甚麼東西,連將軍問話都敢不答!”先前那精瘦男人摩拳擦掌地走疇昔,掄圓了手臂,看架式像是要狠狠地給少年一個耳光。少年淩厲地瞪著他,一霎的膽怯以後,那男人幾近是咬著牙朝他臉上甩去――
再次被問及姓名,少年青輕地抿了下唇,道:“蘇子澈。”徐天閣蹙了下眉,旋即又展顏一笑,目光緊緊地盯著少年的臉龐,道:“傳聞那大寧國君的弟弟,也叫蘇子澈。”少年討厭地轉開了眼,不耐道:“關我何事。”徐天閣哈的一笑,大手在他頭上一撫,安撫道:“好好養傷,這幾日不必調集了。”少年可有可無地點了下頭,對付道:“如此,多謝將軍了。”
二十下軍棍很快打完,徐天閣看著少年狼狽的描述,揮了動手道:“帶下去,如有再犯,定斬不饒!”少年毫無赤色的薄唇微微一顫,像是有話要說,徐天閣不眨眼地看著他,終是冇聽到少年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