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覓清歡_40.一曲琴音動此情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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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遊如夢,麵前無端交……一彆長安路三千,此身長做塵勞客,不知徹夜的尚德殿是否有人臨窗對月,聽取相隔天涯的一曲《陽關》。疇前相守隻覺日頭長,興趣少,日晷一圈圈從不知休,更漏彷彿永久滴不到絕頂,現在參商不得見,方知何謂天涯遠。此等路程,再不是信步一走便能到達,此時拜彆,也不是負氣之下數日不見。蘇子澈新到此處,雖是艱苦忐忑亦不減壯誌豪情,直到奏起這首《陽關》才覺出絲絲入骨的馳念來。

蘇子澈特地與謝玄琴簫和鳴,恰是因為得知了這段舊事。他看著徐天閣從樹影中走出,一步步走進月光裡,威武的麵龐被月光照出幾分溫和。北黎人殘暴狂暴,在寧人眼中向來是羅刹般的存在,蘇子澈到徐天閣帳中當值的幾日裡無一時不提心吊膽,無一刻不悉默算計,他清楚感到徐天閣是至心相待,卻不得不更加防備謹慎。

謝玄笑了笑,道:“等今後,你想說甚麼我樂意聽,但此時你得承諾我,不該說的,一個字都不準再提。”雖是笑語相向,態度卻不容置疑,蘇子澈笑著點點頭,道:“好了,都聽你的。”

徐天閣笑道:“好了,大不了待會兒我自罰三杯,今後你操琴時,不讓他們跟著就是。”蘇子澈這纔對勁一笑。未幾時兵士送來了幾壇酒,尚未走近,醉人酒香先已散開。三人席地而坐,徐天閣公然如他所言自罰三杯,蘇子澈讚道:“能屈能伸,不愧為大丈夫!”他拍開酒罈泥封,卻冇有倒入杯中,朗聲笑道:“一杯複一杯,豈不吝嗇?”說罷將酒罈提起,一飲而儘。

是徐天閣。

一片月色中,蘇子澈懶懶一笑,反問道:“若無知音,徒有琴來何用?”他安然起家,與謝玄一同業了個軍禮,徐天閣看向謝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紫竹簫上,道:“剛纔是你在吹簫?”謝玄答道:“是部屬,部屬未經準予私行動了將軍之物,請將軍定罪。”

藉著月光,他又低頭凝睇著琴絃,這一琴一簫皆是徐天閣之物,不知為何被他帶到了疆場上。琴是桐木為材,名為餘音,簫是紫竹所製,名為繞梁。蘇子澈曾扣問徐天閣近衛,為何將軍會帶它們來虎帳,答是徐天閣能以樂聲禦民氣,此琴與簫皆是兵器。蘇謝二人細心查抄過,曉得琴中並無玄機,他們並不信徐天閣當真能以樂禦人,料這琴簫是舊物,令他格外牽念。

蘇子澈一怔,不知徐天閣是因為醉了纔將苦衷舊事隨便道出,還是因為今晚的琴曲勾起了貳心內的柔嫩。謝玄醉若玉山傾,扶著他的肩膀歎道:“竟是將軍親手所做,冇想到,他如此癡情……”

徐天閣治軍峻厲,偌大虎帳當中,竟連半聲咳嗽也冇有。帥帳中大家麵色嚴厲,冷目諦視著行軍圖,忽聽一聲琴音破空而來,在廣寬的夏夜裡聽來格外動聽。徐天閣側耳聽了一會兒,琴音激越彭湃,錚錚然有金戈之聲,似是操琴之人胸懷萬千溝壑,信手一撥便是千軍萬馬。一曲奏罷,音猶在耳,不斷如縷,帥帳世人意猶未儘,一時之間鴉雀無聲。

不待有人答覆,又聞得悠悠簫聲起,恰是截得琴曲中的一段奏之。簫聲本哭泣,吹奏如許的曲子卻無涓滴悲慼之聲,三分沉穩更帶七分激壯。這段雙調小令倒是非常耳熟能詳,名為《破陣子》,又叫《十拍子》,因曲調很有氣勢,常常作為虎帳歌舞呈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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