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覓清歡_43.何以他鄉置此身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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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離覺得他要給天子複書,便依言取來了紙筆,放在榻邊的小幾上,蘇子澈始終埋頭在臂彎,連看也未看一眼,悶聲道:“我說,你寫。”陸離不欲參與他與天子間的事,又怕代筆而書會令今上擔憂其間景象,躊躇道:“既是給陛下的手劄,郎君親身寫不是更好,何必讓我代筆?”

“郎君……”陸離停了筆,“郎君既然如此馳念陛下,還是親身複書比較好,陛下見了你的字定然歡暢。”蘇子澈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直將他看得不敢與之對視,方冷冷開口道:“我累了,你歸去吧。”

他一動未動,伏在陸離懷中悶聲悶氣道:“念。”畢竟是天子親筆寫給弟弟的手劄,他和蘇子澈雖密切,卻不肯窺測天子的苦衷,正躊躇不定,蘇子澈已不耐煩地催促道:“磨蹭甚麼!我不看,你念給我。”

蘇子澈痛得腦筋發懵,低聲道:“是他們先欺辱我,說我是你的男寵,我忍不下纔跟他們脫手的!我說了隻求他們通傳一聲,冇有在理惹事,你為何就是不信我!”他越說越委曲,忍不住嗚嗚哭了起來,“又扯上甚麼臨陣逃脫!要不是家裡有事,我也不會想著回家,又不是一去不回,你如果不準我不去就是!偏生還要為這個打我!”

“郎君!”陸離來得急,聽到徐天閣近衛的傳話後立即一起疾奔,停下後還在微微喘氣,貳心中驚痛萬分,幾近不敢直視伏在榻上的少年,又不忍將目光移開半分。

陸離頓時變到手足無措,蘇子澈受儘恩寵,一貫的放肆放肆,即使幼經常在他跟前撒嬌耍賴,稍有不快意便哭的梨花帶雨,但他那眼淚是招之即來揮之即去,多數是如變臉普通當不得真,隻是吃準了彆人會心疼。他多少次在天子重罰後談笑自如,也曾負氣之下夜尋才子,或是遷怒於人動輒吵架,卻從未有一次像現在如許,因為一闋詞而無聲墮淚。

他這話說得彆有用心,徐天閣公然不負他所望,結實的唇線彎出一個溫和的弧度,道:“好。”蘇子澈頓時滿心歡樂,感覺挨這頓打也值了,又俄然止了笑,神情重又疲勞起來。徐天閣見貳表情竄改如此之快,不由獵奇問道:“如何了?”

彆時私語語尚溫,半夜家書欲銷魂。何故他鄉置此身。念君恩,兩地天涯一片心。

蘇子澈還是點頭,額上的汗水半晌又打濕了枕頭,徐天閣再次起家給他倒了杯茶,溫聲道:“那你想要甚麼,說出來,我能做到就許了你。”蘇子澈正在飲茶水,聽到此話忽地被嗆了一下,狼狽地咳嗽起來。徐天閣笑著輕撫他脊背,道:“彆急,漸漸說。”

徐天閣沉默半晌,俯身悄悄地抱了他一下,蘇子澈猛一瑟縮,見徐天閣並非又要打他,方緩緩放軟了身子,隻聽徐天閣溫聲道:“是我曲解了你,彆難過了。十今後雄師就要攻打西州城,你冇上過疆場,跟在我身邊就好,莫要逞強。”

臀腿上覆滿了層層疊疊的青紫杖痕,兩片臀瓣被打得滿是僵痕,臀腿腫成一片,幾近看不出較著的分界來,饒是上了藥,想必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有所和緩。徐天閣愈發心疼,他隻想給這小兒郎一個經驗,把他打疼了,打怕了,今後便不會隨隨便便提出要走的話。他在軍中懲罰部屬,常常一打就是一百軍棍,那些兵丁俱是皮糙肉厚,即使打得皮開肉綻也不見會傷了性命,便是他本身,因著不肯服軟的性子,又無人庇護,初入虎帳也冇少吃了苦頭,六十軍棍八十軍棍都是常事,打過以後痛幾日,咬咬牙還能夠插手練兵,過後還是提槍殺敵。何曾推測這兒郎竟柔滑到連四十棍都捱不住,令他在旁看著都有些不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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