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澈緩緩抽回龍淵,劍鋒垂向空中,鮮血便順著劍身的紋路落入黃土當中,卻因過分濃稠而未立時洇下。
他帶著一千輕騎一起奔馳,在浩大的草原上不眠不休地行進著,厲城離西州八百餘裡,過了六浮山再行半日就能到,這條路是他軍旅生涯中最常顛末的一條,幾近每年都要來回數次,是以對地形路程非常熟諳。
那兩人策馬過來,體貼腸問蘇子澈傷勢如何,他傷在肩窩,疼得幾近提不起劍,又不想陸離和謝玄徒生擔憂,淡淡笑道:“皮肉傷,不要緊。”齊坎也催馬趨近,指著徐天閣等人遠去的方向道:“殿下,臣帶人去殺了他們!”
一夜風緊,號角烽火徹夜不斷,廝殺的兵士已輪換了數次,連日的戰事卻未有半晌停歇。蘇子澈草草包紮了傷口,負手立於城牆之上看兩軍苦戰。
蘇子澈歎了口氣,點頭道:“你們商討,我有些乏了,先去歇息,此等大事不成無智囊――清之?”謝玄略一點頭,道:“殿下去歇著吧,我會跟諸位將軍商定出終究的打擊打算。”蘇子澈拂袖便走,行至門前又俄然止步,回身道:“戰役非我所願,但時至本日,隻能以殺止殺,以戰止戰,不破北黎誓不還。”
本來喧鬨平和的六浮山路,頃刻化為修羅天國,入眼是斷臂殘肢,入耳是瀕死慘叫,徐天閣目眥欲裂,一邊擺佈馳馬遁藏巨石,一邊號令兵士們向後撤退。待到巨石不再落下,死傷者已不知多少。數不清的馬隊從四周八方衝過來,殺聲直衝蒼穹,徐天閣執槍催馬,來回不過幾息,已經殺得十數人,身上戰袍也染成了赤色。耳畔風聲淩厲,他反手格擋,銀槍與長劍“叮”得一聲撞上,震得他虎口發麻,幾乎脫手。
蘇子澈此次不籌算與他單打獨鬥,幾度變更陣型要將黎軍衝散,可那徐天閣到底是成名已久的大將,奔馬來回幾息便將身周寧軍殛斃大半,蘇子澈顧得上大陣,卻顧不得小陣,陣型變得稍慢一些便被徐天閣尋到馬腳攻入,連續衝散了數個小九軍陣。
黎軍陣營中忽地響起一陣呼聲,寧軍尚不明以是,黎軍已是呼聲震天,本來各自為戰勉強成陣的兵士也俱都結為一團,士氣大振。
“有埋伏,撤退!”徐天閣當機立斷,一聲令下,慌亂的兵士早已來不及思慮,調轉馬頭來往路疾走,還未走出丈許,山上巨石便已砸下,立時一片人吼馬嘶,血漿濺了徐天閣一身。
他也懶得細思,挺槍便刺,兩人脫手如風,交起手來淩厲霸道,一時之間難分高低,身周丈許都冇有兵士靠近。刀戟嘶吼之聲不斷於耳,一支利箭破空而來,徐天閣向後一仰,卻被對方尋了馬腳長劍直入麵門,徐天閣立時揮槍抵擋,孰料那人行動一滯,反倒被他差點挑開了兵器,月光落在劍身上,光芒一轉,恰照在那人盔甲下的年青麵龐上。
垂垂地,徐天閣與他的親兵聚到了一起,銀槍一掃,一股攜著內力的勁風將同他廝殺的兩人逼退數步,立時同親兵打馬拜彆,眼看著就要消逝在夜色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