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覓清歡_51.酒酣處琴歌奔走 首頁

字體:      護眼 關燈

上一章 目錄 下一頁

西州城,又下雪了。

蘇子澈收劍入鞘,隻覺暢快淋漓,連日來與黎軍的對峙不下與得勝的艱钜儘皆散去,隻餘漫天的大雪和他手中的長劍,彷彿這人間諸事都已消逝,隻感遭到六合的寬廣。他去歲的時候寄書給天子,說不恨人間戰事紛,實在是騙他的。

蘇子澈不知貳內心所想,兀自雪中起舞,劍鋒劃過一條淩厲的弧線,劍氣縱橫,激得雪花混亂飄落,口中持續唱道:“漠北春初寒徹骨,猶勝三冬雪後。雁不至,歸思如咒……”他的劍法夙來大氣不失鋒利,經此番疆場曆練,又平增幾分殺意,一個難度頗大的招式被他行雲流水地舞出,席上滿是行伍出身的甲士,並不懂甚麼詩詞歌賦,隻曉得工夫吵嘴,見他接連幾個大招煞是奪目,頓時轟然喝采,幾近擋住了他的聲音,“寒夜挑燈聽鐵馬,算這等孤單何曾有。”

邊操琴邊聽他吟唱的李巽聽到此處,不由四下一望,滿座英豪發冠皆覆滿白雪,可不正似白首?像是幾十年事月倏忽而過,他們都已到耄耋之年,韶華老去,卻還能夠彈劍作歌,或是擊節而和,聽風騷不羈的郎君唱一曲荒腔走板的金縷曲。他指尖未停,曲調卻跟著歌聲變得苦楚,隻聽那少年又唱:“彆後思憶怎消受?趁韶華、風騷意氣,劍光馳驟。”聲落劍起,劍光吼怒,舞得人目炫狼籍,幾近看不清此中舞劍的少年,“試問滿座江湖客,阿誰堪為敵手?”

陸離淺酌一口,細細品道:“雖冇有婢女,到底也分歧於井水釀的酒。”蘇子澈笑道:“這是天然。”他說著便站起來,左手扶著腰間龍淵,朝席上掃了一圈,喚來李巽,深深一揖道:“有勞周郎為我奏一首《金縷曲》。”李巽本是微醺,一點醉意頓時被他嚇冇了,忙側身避開不敢回禮,低聲道:“殿下醉了。”

“酒來――”他低喝一聲,陸離立時發力,將案上的一罈酒平平送出,蘇子澈頭也未抬,伸手接過酒罈,先本身飲了幾口,又將餘下酒水澆於劍上,濃烈的酒香順著劍身暗紋滑下,暗淡當中,竟似鮮血落入空中。他將酒罈狠狠摜向空中,那壇中殘酒便隨酒罈一起碎落在地。

原覺得立了春,西州城會和緩一些,哪知一場雪落下來,竟比冬雪以後更冷。蘇子澈夙來畏寒,平常這個時候是絕對不會出門的,可今次大獲全勝,宴上一片喜樂,他也興趣極好地與將士們同樂,陸離遣人將方纔變成的新酒取來,笑道:“殿下,這酒是前些日子采梅花上的雪釀的,方纔變成,你嚐嚐,可有婢女?”

可那一人現在或許正擁著大明宮裡獨一的男昭儀,在吹麵不寒的楊柳風中賞風吟月,將他與他身後的萬千將士都忘記一旁,隻在捷報傳來纔會淡淡一笑,道一句讚成之言。他原覺得本身身在邊陲,能夠對長安產生的統統都漠不體貼,但是他做不到,他明知那坐擁三千美人之人不止是他的兄長,更是這天下的君王,可一想到伴隨在君王身邊的人不是本身,還是會忍不住難過。

蘇子澈待他斟滿酒杯,湊到鼻尖聞了聞,又飲了一口含而未咽,清洌的酒香帶著辛辣,因著是新酒,味道便不及陳釀醇厚,還帶著些許澀感,蘇子澈緩緩嚥下,未置一詞。陸離不知這酒味道如何,輕聲問道:“可有婢女?”蘇子澈噗得笑了起來,道:“又不是梅花釀的酒,那裡會有婢女。”他抬手為陸離斟了一杯,“來。”

加入書架我的書架

上一章 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