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覓清歡_6.最是難測帝王意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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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聽他將所冒犯的律法一一說來,心中又恨又憐,道:“既如此,那你是明知故犯,還是先斬後奏?”

“好了,彆說了。”蘇子澈被他當場拆穿,耳根微微泛紅,低聲問:“陛下……曉得了?”

蘇子澈回顧去看兄長,隻這點兒工夫,那內侍又來催他免冠!

蘇子澈看著內侍的手向本身頭上伸來,驀地後退了一步。他夙來不喜寺人,長樂殿服侍他的也多是宮娥侍女,寺人是不準進入內殿的,誰知本日,兄長卻命幾個內侍來責打他。蘇子澈眉心緊蹙,心中隻覺鈍鈍的痛,他本就未曾想到兄長會真的降罪於他,更彆說由內侍執刑,恍忽間,他幾近開端質疑本身是否昨日醉酒過分,乃至此時大夢未醒,麵前各種,皆是夢中幻影。可貳內心格外清楚,這不是夢,這是他最信賴最靠近的兄長賜賚他的獎懲,為了戔戔之事。

蘇子澈告饒地望向兄長,隻見那年青俊朗的側臉上冇有他熟諳的暖和寵溺,冷厲的線條勾畫出九五之尊不成違逆的嚴肅,他恍忽記起幼年在行宮的日子,太子蘇子卿帶著他遊瀚山,走了好久才登上山頂,山顛之上雲霧環繞,蘇子卿吟鞭東指,說這天下之大,莫不是他們蘇家的。那是蘇子澈第一次曉得,甚麼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當時的天下事先帝的天下,現在江山易主,麵前之人纔是獨一無二的天子。

謝玄在悠遠清越的笛聲中醒來,入眼是幽林晨霧環繞著杏花,四下不見人影,惟笛聲盤曲泛動,宛轉婉轉地隨風飄來。他循聲而去,在溪旁的杏花林中見到了斜坐在樹枝上吹笛的蘇子澈,相視一笑正欲開口,身後忽而傳來一片喧鬨之聲。

蘇子澈驚怔,這當真是重罰了!如果天子對他有半用心疼,罰他一年的俸祿,或是將他斥責一番命他檢驗也就是了,何至於讓他身受捶楚!他忽而想起今晨董良勸他時說的“陛下寵你縱你,幾近事事都順著你”等話,現在想來,果然荒誕得很。

以董良李巽二報酬首的羽林軍轉眼到了跟前,蘇子澈側身與謝玄私語了幾句,轉過甚見到董良沉著一張臉走過來,李巽立在一旁戲謔地看著他,眼眸一轉,淡淡笑道:“你來了。”他回望一眼謝玄,眼底一片滑頭,聲音卻帶著幾分委曲,“我和清之失了方向,尋不到歸路,內心焦急得很,唯恐陛下擔憂,又苦於冇法傳訊,隻好同清之輪番吹笛子。盼著這笛聲穿林而去,引來一個半個路人指引方向,好讓我們走出這林子。想不到吹笛到天明,也未盼來指路人,反而累得你們親身來尋。”

“秦王蘇子澈,恃寵而驕,罔顧律法,夜宿城外,笞二十,行刑後送回長樂殿檢驗。”天子沉聲叮嚀,抬眼看了下立在一旁的寧福海:“還不快去?”

感遭到兄長蒼勁有力的手握住了本身的肩膀,蘇子澈頓時鬆了口氣,不料下一瞬卻被果斷地推開。

“哥哥!……”蘇子澈俄然叫起來,清越的聲音聽來嘶啞哀痛。

蘇子澈這才破涕為笑,朗聲道:“謝陛下恩情!”

董良抖開帶來的狐裘大氅,給蘇子澈穿上,臉上神采不見和緩,沉聲道:“韓非子有雲,‘管仲、隰朋從於桓公而伐孤竹,春往冬反,利誘失道。管仲曰:老馬之智可用也。乃放老馬而隨之,遂得道。’臣方纔見到有一匹馬拴在亭子旁,即使臣等不來,殿下大能夠讓馬兒去尋路――便是謝六郎的馬兒將來過此地,殿下沿著這溪水也能走出去。趙太師常讚殿下聰明,莫非是紙上談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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