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覓清歡_8.由來不敢忘初心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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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隻覺心底漫起一股酸澀中轉眼角,他將麟兒抱在懷裡,歎道:“麟兒,可不準再欺瞞三哥。”蘇子澈勾起嘴角,眼底俱是冷意,清楚捱打受傷的是本身,卻彷彿是天子受了委曲。他有力辯白,靠在兄長懷裡喘氣,很久才道:“痛……好痛!三哥抱麟兒去榻上,好不好?”

蘇子澈支開宮娥,一小我趴在床上數了好久的更漏,才聽到外間一陣輕微卻短促的腳步聲。見是齊坎排闥出去,他立時紅了眼眶。

“你三歲那年,朕親身為你遴選了艮坎離巽四位伴讀,命人悉心教誨,但願他們能成為你的助力。自你六歲出閣讀書,至今已有九載。朕問你,這九年裡,你日夕讀書不輟,究竟是為了甚麼?”天子話音裡儘是悲愴,他未想到夙來寵嬖的小弟會欺瞞本身,若非本日查窗課,發明好久不進崇文殿讀書的麟兒竟分毫不差地完成了窗課,他至今仍不知這些窗課乃是彆人代筆。

宮娥撲滅四周燈火,將晚膳送至內殿,卻又原封未動地端了出來。蘇子澈傷在多處,躺臥皆疼,亦無胃口飲食。他望著殿內擺放著的一對雕工高深的白玉麒麟,麒麟傲岸凶悍的姿勢栩栩如生,跟他現在的狼狽恰成對比。

天子常常經驗他以後總會冷淡他幾日,如果表情好時,還能許他待在長樂殿養養傷,如果表情不好,帶著傷也要去崇文殿讀書,窗課半點也不準落,不然就是另一頓懲罰。彼時蘇子澈尚能仰仗先帝嚴肅,受責之時盼著有人去給先帝報個信,讓本身少受些捶楚。他仍記取初度被兄長按在膝頭懲罰時,先帝聞訊焦心腸趕來,一把將捱了戒尺的他抱在懷裡,厲聲斥責太子的暴行,可下一句,卻在他耳畔低聲勸,說兄長打他是因為他做錯了事,而不是因為不愛他,讓他不要心生憤懣,要感念兄長的殷殷教誨之情,要敬愛兄長。蘇子澈滿心委曲,連看也不肯看兄長一眼,先帝讓他跟兄長認錯,貳內心不肯,卻見先帝垂垂冷下臉,哭鬨了好久,始終不見爹爹讓步,才抽泣著跟兄長認錯。

“蘇子澈,先帝駕崩天下縞素,非獨你一人傷慟難過!”蘇子澈心中一緊,淚水幾欲滾落,天子從未這般喚過他,便是朝堂上問及他的觀點時也未曾,想到爹爹纔去不久,昨晚又徹夜高燒,今時本日,他何其狠心,要為課業之事懲罰本身?

這陣仗,看來天子是要親身脫手了。蘇子澈反倒不似方纔嚴峻,他一貫是由天子管束,即便動手再狠,到底有兄弟交誼在,總好過肮臟內侍來對他脫手動腳。蘇子澈隻覺額角撞到之處痛苦不堪,他燒退不久,身子還是虛軟,望了一眼烏黑沉重的戒尺,內心驚駭不已。

蘇子澈聞言,像是本來繃著的弦俄然鬆弛下來,疲累睏乏刹時湧上發頂,他等候了好久,擔憂了好久,便是期盼著有人能奉告如許一句話。貳表情頓時鎮靜很多,連香幾上的瑞獸香爐緩緩吐出的白煙放佛都是歡樂輕巧的,可他驀地想到陛下待蘇賢與待本身果然是分歧的,心底又緩緩地出現酸澀。

寧福海等人站得遠些,不知天子何故俄然大怒,戰戰兢兢地跪了一地。

悲傷亡父的小王爺,鬱鬱寡歡的十七弟,外人隻看到了他的沉痛孝心,卻未看到那沉默立於他身後為他處理統統煩惱的好侄兒——大皇子蘇賢善書,歐虞褚顏柳,篆隸楷行草,順手寫來不啻名家。戔戔替人捉刀代筆,又有何難?天子望向小弟的目光帶了哀傷,疼痛中的蘇子澈未能看到,垂眸哽咽答道:“為六合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承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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