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統統安好,殿下寬解。”
舊事猶曆曆。
“你三歲那年,朕親身為你遴選了艮坎離巽四位伴讀,命人悉心教誨,但願他們能成為你的助力。自你六歲出閣讀書,至今已有九載。朕問你,這九年裡,你日夕讀書不輟,究竟是為了甚麼?”天子話音裡儘是悲愴,他未想到夙來寵嬖的小弟會欺瞞本身,若非本日查窗課,發明好久不進崇文殿讀書的麟兒竟分毫不差地完成了窗課,他至今仍不知這些窗課乃是彆人代筆。
“賢兒他……如何樣?”他到底是問出了口。
蘇子澈紅著眼睛,遊移惶恐地抬起雙手,卻被天子一掌控停止掌,豐富的戒尺不留餘力地落在手心。蘇子澈疼得哭叫,雙手卻被天子鐵鉗般的手揪住,又是幾下戒尺抽落下來,他伸著腫痛的手心哀婉乞憐,楚楚不幸地切近天子身邊,抽泣著望疇昔:“麟兒知錯,再不敢了,三哥就饒了,饒了麟兒吧!”
待傷處都塗過一層藥膏,蘇子澈額上已浮出一層薄汗,齊坎讓宮娥送來一盅人蔘雞湯,盛在白瓷碗中端到床前。蔘湯安神,傷處疼痛難以入眠時,蘇子澈都是喝一碗蔘湯助眠,可今次卻不知為何冇了胃口。
“跪好,手伸出來!”天子喝道。
蘇子澈低垂了頭,貼著觸而生溫的麒麟玉枕,麒麟,嗬……生於皇州天子家,自幼讀經史,習技藝,學戰略,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佐兄長大業,保護大寧長治久安。他想起往昔曾隨父皇登臨摘星閣,拾階而上,步步登高,於極高處俯瞰九州山川,聽一代聖主品聊天下豪傑……
天子聞言眉心微蹙,攬著他的手臂緊了緊:“麟兒?”蘇子澈隻覺一股委曲直衝心頭,鼻翼微微翕動,終是嚥下淚水,不甘心腸開口:“麟兒都說了不敢,不是疼極了胡亂開口。”天子這才一笑,抱起他去了內殿。
蘇子澈聞言,像是本來繃著的弦俄然鬆弛下來,疲累睏乏刹時湧上發頂,他等候了好久,擔憂了好久,便是期盼著有人能奉告如許一句話。貳表情頓時鎮靜很多,連香幾上的瑞獸香爐緩緩吐出的白煙放佛都是歡樂輕巧的,可他驀地想到陛下待蘇賢與待本身果然是分歧的,心底又緩緩地出現酸澀。
他曉得父兄對他的期許,他向來都曉得。
蘇子澈聞言幾近腿軟,他不敢近前,亦不敢不前,隻得膝行到天子腳邊重又叩首:“麟兒知錯了,陛下息怒。”他伏地不起,隻覺天子冷冷的目光正落在本身身上,將貳心內所想看得極其透辟,無可遁逃,他身材未愈,立時便有些昏沉。天子在他頭頂冷聲開口:“麟兒可知何謂‘欺君’?該當何刑?”蘇子澈隻覺耳邊“嗡”地一聲,他自是曉得欺君何意,也知欺君者當斬,可他從不信本身會被冠上“欺君”之名,他望著兄長玄色繡龍紋的衣襬,心下是從未有過的忐忑,怔怔道:“陛下捨不得麟兒死。”
寧福海等人站得遠些,不知天子何故俄然大怒,戰戰兢兢地跪了一地。
他這麼一說,便是承認了。天子心下怒極,反而淡淡一笑,向他招招手道:“跪過來。”
蘇子澈深吸一口氣,緩緩直起上身,他驀地想起昨日從宮外返來時,跪在陛下腳步的景象,昨日與今時,多麼類似。他看著天子沉如寒潭的眼睛,吃力地想要從中找出幾分他所熟知的放縱,他能夠感遭到兄長自先帝去後便不再喜好他了,他隻是不信。天子驀地抬手,重重甩了他一記耳光,蘇子澈被打得身子一歪,額頭撞到結案角,頓時疼得兩眼發黑,待回過神駭怪地望著天子,像是被打懵了般,一時竟愣在了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