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媒人無定情,何來始亂終棄一說?不過是人家開胃時的小菜罷了。太太若不信,大能夠去那佟大人的彆院探聽,到時便知奴婢是不是唬人了。”
將藥汁子兌入麵盆裡的溫水中,她用手攪了攪,“嘶......”一股焦灼傳來,手指頭上的傷口被激到,沙沙地疼。
煙霧環繞,藥氣苦澀、溫熱,將她熏得眼眶微澀,淚珠子又不聽使喚地吧嗒吧嗒落個不住。砸在地上的啪啪聲,在這孤靜陋室內更加顯得她淒苦、無依。
聞言,綠鶯頓時羞憤瞠目,她都已然是殘花敗柳了,莫非仍躲不過似豬肉普通的,待價而沽?
綠鶯心下悲慘,隻想仰天大笑三聲,這到底是個甚麼吃人的世道?望著劉宋氏那張醜惡嘴臉,她垂眸輕道:“太太不是籌算將奴婢嫁給朱員外麼,這才幾日啊,就換人了?”
說動手一劃拉指了指屋裡,“你看看,家裡哪另有一件值錢的物事,全部宅子也才你一個丫環,如若不是日子太苦了,東邊的擺佈配房哪能賃給那戶窮酸鄉巴佬,竟日說著嘰嘰哇哇的鄉間俚語,吵得人腦仁兒直疼。”
房門被甩得叮咣響,綠鶯心神俱散。
嘿嘿一笑,又急問道:“說冇說讓你做妻還是做妾?何時迎你進門?那......聘銀給多少?”
抖擻動手將巾子泡過藥後,她踱到床前。翻開被子,深喘了幾口氣,她緩緩褪下了少爺的寢衣。固然這身子每日都要見到一回,可卻仍然讓她毛骨悚然。
劉宋氏一怔,迷惑地眨眨眼,大張著嘴呆呆問道:“甚麼冇妻冇妾?”恍然想到甚麼,她一喜,“是那大人物還未結婚?”
頓了頓,她佯作抱怨道:“咱倆最親了,連我也瞞得緊,忒狠心的丫頭!”
閒坐了半晌後,被彆院的小廝一頂小轎送回了劉府。
綠鶯當真將這話聽完,末端甚是附和的點了點頭。劉宋氏心下一樂,正要開口,卻聽她一字一頓道:“冇有妻冇有妾,甚、麼、都、冇、有!”
聞言,劉宋氏一默,斯須後一挑眉,“你可莫要利用我,你都是他的人了,他就這般明目張膽的......始亂終棄?”莫不是這小蹄子籌算出甚麼幺蛾子?
直到哭得眼睛腫如核桃,纔想起還要給少爺擦身,她趕緊擦乾眼淚,燃燒坐上了藥罐。
劉宋氏嘴角微僵,聽著這淒厲笑聲,忒瘮人的慌,她忍無可忍,大喝一聲:“閉嘴!”
綠鶯心內又酸又苦,眼裡滯澀。她趕緊垂下頭,咬牙忍住淚,蹲身福了福,“是,奴婢服侍少爺去了。”
她暗自點頭,這小丫頭公然愈發鮮豔了,她是愈瞧愈愛。撫掌一笑,悄悄拍了綠鶯一把,嚥了口唾沫諂著臉恭維道:“哎呦喂,咱家的好綠鶯,平常端的是小瞧你了,何時搭上的那大人物?”
娘說過:人間萬物,皆有其存在的事理。她不由仰天歎問,人到底為了甚麼而活著?有些人活得那麼理所當然、那麼可心順意,因為他們不苦。可她這類命比黃連的螻蟻呢,莫非活著就是專門來享福的?等將罪受滿一世,就算不枉此生了?
劉宋氏曉得她趕上朱紫後,不敢再似疇前那般磋磨她,此時更是喜滋滋地打量起她。臉頰紅潤潤,俏得跟朵大紅花似的,眼兒水汪汪地似帶著鉤子,一身細皮子能掐出兩把水兒。
“嗬嗬嗬。”綠鶯癡癡一笑,愈笑愈止不住,笑得眼淚滑出來,她也不去擦,咯咯咯笑個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