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道:“隻是穿戴綠衣罷了,怎見得是周貴妃?”又向上道,“回娘娘,臣女所繪,乃是臣女的孿生姐姐玉樞。王嬤嬤從未看過臣女的畫,想必隻是遠遠地看了一眼,是以錯認成周貴妃,也未可知。”
皇後道:“荒唐!既無真憑實據,怎能隨便去搜一個女官的屋子。”
我甚是對勁,拉起他的小手道:“這方是我的好殿下。”
商公公道:“大人何必問,去了便曉得了。”
我曉得皇後總算顧及熙平長公主的顏麵,不肯對我疾言厲色。但是看王氏的神采,已很有些迫不及待了。我忙現出惶恐不安的神采:“玉機入宮光陰尚短,如有錯失,還請皇後寬恕臣女,教誨臣女。”
我正色道:“二殿下身為嫡子,將來必是要做太子的。做太子怎能冇有容人之量?既然大皇子已然道歉,二殿下天然該當寬恕,怎可學那小門小戶的芥豆胸懷?再說,這事雖小,如有一日傳到學裡,又傳到聖上耳中,兩比擬較,心中會作何想?畢竟――”
皇後歎道:“起來吧。賜座。”說罷表示桂旗親身扶我起來,鄙人首坐定。皇後又道:“夜深了,不宜飲茶。本宮命人做了些五福安神湯,且用一碗,歸去也好睡些。”說罷讓小丫頭端了一碗桂圓紅棗湯來,內裡另有牛蒡、蓮子和枸杞。湯色殷紅如血,燭光如金蛇亂晃。腦中一陣眩暈,盜汗蒸發了大半。
綠萼讚歎道:“於大人好本領,才這幾天,便收伏了皇子的乳母!女人倒應當去就教就教。”
我款款上前,施禮如儀。皇後見我一身裝束,頓時眸中一亮,口唇一動,似要讚美兩句,終是嚥下。
我笑道:“嬤嬤言之有理。殿下明天再去靈脩殿,可好?”
綠萼蹙眉半晌,方問道:“奴婢記得於大人向女人抱怨,說溫嬤嬤很不好對付。如何本日瞧著,這位溫嬤嬤竟一點不消於大人操心,於大人樂得讓她教誨大殿下。莫非她們二人和好了?”
溫氏道:“殿放學過技藝,但二殿下並冇學過,殿下發揮技擊推他,便是欺弱。殿放學武,本是為何?莫非是為了欺負兄弟?殿下當向二殿下賠個不是。”
高曜自王氏懷中辯駁道:“是皇兄先打我的!”幸而山石光溜,小孩子力量又小。高曜的額角微微腫起,隻蹭破一點油皮,並未流血。我頓時鬆了一口氣,回想起高顯那一記振臂推掌,當是技擊。
回到靈脩殿,已是亥初時分。洗漱過後,我便倚在床上隨便看兩眼書。綠萼關了門,陪侍在外間。夜風初起,窗上燈影幢幢。帳中喧鬨,卷帙落筆如花。忽聽有人開了門,接著帳幕被悄悄翻開,綠萼探頭責怪道:“就曉得女人在帳中點燈,就算不怕熬壞了眼睛,就不怕睡著了燒起來麼?”說罷不由分辯奪了我的書,拿走我的燈。
王氏對高曜道:“殿下儘管去推。”說罷伸出雙手,用儘滿身力量推了溫氏一把,溫氏抱著高顯一起側倒在地。高曜在一旁鼓掌大笑。
皇後的高髻上簪了一對紅寶石胡蝶花釵,胡蝶觸角以兩股金絲交叉擰成,燭光下金芒亂顫。皇後轉頭向王氏道:“你來講。”
綠萼趕緊拾起紙條,卻始終不敢開窗去看。隻見上麵隻寫著三個字:王、畫、向。筆跡稚嫩,間架傾斜,是芸兒的字。綠萼道:“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