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師(全集)_第228章 女帝師四(22)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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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反唇相譏,熙平卻無一絲憤怒:“宮裡的動靜好探聽,不過是交友一二內官的報酬我所用,花些銀子就能尋到忠心的人,但是傳出來的動靜也不過是帝後妃嬪的去處。朝中之事也輕易曉得。唯有聖意難測。這些年他對孤諸多防備,可謂‘望之彷彿,即之也溫,聽其言也厲’[83],孤怎敢冒然刺探?更不敢妄自測度。”說著眼中現出模糊柔情與癡惘,“自從你父親和奚檜、翟恩仙等去了,孤身邊已無可靠之人。”

對我的諷刺、勸戒和不滿,熙平佯裝不懂,隻殷切道:“望玉機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幫他一幫。”實在熙平並非無人可用,現成績有屯田郎中裘玉郎、平西校尉文泰來和參知政事蘇令。想來蘇令於內幕一無所知,熙平方來尋我。

母親忙道:“妾身失禮。”

這話清楚有調侃之意,提示我不要健忘了昔日長公主府奴婢的身份。我莞爾一笑:“詩曰:‘周雖舊邦,其命維新。’[81]君子‘剛當位而應,與時行也’[82]。殿下所言極是。”

熙平感慨道:“當年為了扳倒她,孤用儘了統統的力量,連你父親都——”她提起父親,纔有幾分逼真的柔情與痛心。我和她同時低下了頭,又同時望著天心的玉輪,各懷苦衷,卻為同一人。倘若父親在,他或許能奉告我當如何行事吧。

“玉機失禮。”

我大吃一驚,不悅道:“如何轟動了母親?”

我笑道:“殿下覺得,世子是用心犯下那些罪過的麼?”

我安然道:“是玉機本身猜出來的,並非世子奉告。”雖不說去掖庭獄的事情,如許說倒也不算扯謊。

熙平眉心一蹙,搖了點頭道:“孤曉得罪不至死,隻是非常奇特,苦思多日,不得方法。”

在我麵前,熙平夙來沉著得近乎刻毒,如此神態我還是第一次見。若不是至心疼愛高暘,也不會以長主之尊,來到昔日奴婢的家中問計。但是連王妃和高曈都不曉得的事情,我自也不能隨便向旁人泄漏。本來想將此事說與朱雲曉得,現下也不得不竄改主張。我欣喜道:“世子殿下的罪實在不算甚麼,削爵免官,罰銀外放,究竟不失繁華。殿下不必過分擔憂。”

熙平又道:“近墨者黑。陸瑜卿本是書香家世,幼時孤經常見到,非常文靜老成。嫁給高思諺以後,竟也變得聰明起來了。若非她兩個笨拙的長兄和長姐,要扳倒她實在不易。”

熙平笑道:“你不是想不到,而是甘心信賴幾位公主溺斃金沙池一事是個不測。你就是如許美意腸,倒不像是讀慣了機謀之書的人。”

熙平淺笑道:“你明顯曉得,卻不肯答,可見你對這件事深惡痛絕。你若恨孤,孤不怪你。”

我將擋在我和她之間的燭台移開少量。燭光暗淡的一瞬,她麵孔的表麵忽有累墜的線條,不知是因朽邁還是憂愁,“殿下是為了信王世子而來麼?”

夷思陸皇後死於熙平的讒諂,死於天子的猜忌和薄情,死於我的不遜。我自發忸捏,沉默不語。熙平卻鎮靜起來,燭火在她眼中映成幽藍的兩道:“那一日,就是正月初三,孤一夙起家便聞聲她死了。這一天約莫是自從高思諺即位以來,孤最歡樂的一天了。後又傳聞,她死之前見的最後一小我是你。你公然不負厚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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